长现在不适宜赶路,得歇息一段时日方能启程。”
“好说好说,”裘修远拍手道,“左右我们还没玩够,道长就好好歇息吧!”
他的神情语气极为欢快,还有几分幼稚,看得付清欢眼神都柔和起来。朝言在自己面前,也是这样的小孩子脾性。
看了一会儿,他感到自己的袖口被拉了拉,转过头,正对上一双淡然的眼睛。
云止奂看着他,不言语。
心头突然一阵狂跳,付清欢有些无措,凑近些问道:“怎么了?”
云止奂依旧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的腿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抬起眼帘:“药。”
付清欢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该喝药了。”
一碗黑黝黝的液体端到桌上,旁边的小碟子里放了块蜜饯,付清欢挽着袖子露出一截白皙手腕,那碗药一点没洒出来。
云止奂坐在桌子另一边,端起药盅喝了,擦擦嘴把蜜饯含进嘴里,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此情此景,真如一对相濡以沫陪伴多年的夫妻。
付清欢看他看得入神,云止奂察觉到他的目光,道:“怎么了。”
“没……”付清欢连忙别开了眼神,纠结了一下,忍不住问道:“道长……你觉得……那个姻缘伞灵验吗?”
云止奂原本正在倒水的手微微一顿,茶水刚好满了半杯,他顺势放下茶壶,沉默起来。
正当付清欢打算作罢不再问时,云止奂开口了:“终有一日得结果。”
“是,是啊……”付清欢听得很心虚,“终有一日得结果。”可不知这结果,是好是坏?
付清欢纠结来纠结去,仍是没能下定决心是否要表明心意,心里有事晚上也睡不好,只会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云止奂回来后也未曾对两张并在一起的床铺有什么异议,付清欢便心安理得睡在了他的身侧。
如此过了几日,也算平静岁月,两人恢复了先前那般的相敬如宾,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先顾及个“礼”字,想想前几天还在对着自己乐呵呵的小道长,倒真是宛若隔世。
细细想来,道长这一路上对自己的照顾,不说无微不至,也属用心了。从前的云止奂和现在的云止奂,本性都是一样的纯良。这又让付清欢又是高兴又是惆怅。
这一夜下了雨,付清欢负手走在街上,眉宇间有几分愁色。
道长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大约这两日就可启程。这也意味着,他们之间的缘分,可能也只有这几天了。
付清欢有无数次想要表明心意,每次话在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他怕。
该如何?
他抬头望望天,斗笠上的雨水便滑落下来滑进他的衣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见一声轻笑:“哪家公子有此等闲情,在雨里出神?”
付清欢低了低头,看见了对面的人。
一只通身金黄的灵兽,背上坐了一个红衣黑袍的男人,一只画了恶鬼图的灯笼靠在灵兽身旁。与他一样,没有撑伞也没有蓑衣,只有一张斗笠。
斗笠下的面容,被一张金色面具遮了一半,露出的右脸俊美绝伦,眉宇间带着多情的笑意。
付清欢微微一怔,然后一哂:“晏公子,好巧。”
晏且歌做了个手势,那灵兽就上前了几步,一步一步,穿过雨帘走到付清欢面前,让他的心没来由的沉重、紧张几分。
晏且歌是盘腿坐在灵兽背上的,他放下手里的一杆烟斗,向付清欢伸出手:“去哪里,我带你一程?”
付清欢回过神,摇摇头:“不了,离这儿很近,我跑过去就成。”
他头也不回地跑了,想着穿过这重重雨帘,从那没来由的沉重心境里逃脱出来。
最后他跑到了客栈门口,先是看见二楼右边那扇亮着灯的小窗,心头一暖。
紧接着是客栈门口那张俊美绝伦的脸,笑意盈盈:“又见面了。”
第七十章有梅科(九)
付清欢张了张嘴,似是十分惊讶,又不知该说什么,许久才道出一字:“你?”
晏且歌仰着头看客栈的牌匾,从长发黑袍里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淡色的青筋微微凸起,透露着凉薄和脆弱。
有那么一瞬间,付清欢感觉晏且歌这个人,浑身皆是令人绝望的意味,向往死亡。
这种感觉让他害怕,付清欢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晏且歌只是仰头看了一眼就又低了头,直直望向他,笑了笑:“我来接我家的孩子。”
我家的孩子。
付清欢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待反应过来,晏且歌已经站到了地上。
他现是明翚宗所属,他家的孩子,可不就是那几个少年吗?
付清欢哦了一声:“他们……他们头一次出远门,在水城玩得久了些。”
晏且歌“噗嗤”一声笑了:“你收了这群小崽子什么好处?这样着急替他们说话?”
付清欢耳尖红了红。
只听晏且歌取下斗笠的声音,轻轻挂在灵兽身上,推开了客栈的大门。
“我爱他们还来不及。”他说。
这句话倒是真的。裘修远见了晏且歌就扑上来抱,恨不得整个人都挂他身上。
其他几个少年比他沉稳,但也是十分激动,连裘正昀见了晏且歌都笑得合不拢嘴。
付清欢站在他们身侧,倒有些迷茫。
这是独属于他们明翚宗的感情,明明自己身体里流着正统的血,却与他们在心意上形同陌路。说到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