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龙颜大怒,下面随军出征的勋贵大臣们诚惶诚恐,而秦堪却很聪明地暂避风头。
秦堪很理解朱厚照的心情,身为皇帝,豁出性命以万乘之尊亲自在战场上冲阵杀敌,这是古往今来的皇帝绝少能做到的,朱厚照却做到了,原本是一桩流传千古的佳话美谈,结果拼了半天老命却让敌人的主帅跑了。佳话美谈显然被大大打了个折扣。变得有些啼笑皆非。不伦不类了,换了谁都会发脾气。
理解归理解,秦堪没有往枪口上撞的犯贱爱好。大战结束后朱厚照擂鼓聚将,准备对下面的将领们开批判大会泄泄心头邪火时,秦堪找了个督促锦衣卫追缉反军将领的借口,在众多勋贵和大臣们羡慕的目光里匆匆离开大营,进了安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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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刚刚经过一场大战,但安庆城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座自古兵家必争之城仍是那么的繁华,平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商贾们牵着驮货的骡子马儿。慢悠悠地在街上闲逛,举着旗幡的货郎们沿街扯着嗓子叫卖,偶尔也能看到小贩们跟街边大婶大妈们为了一文两文钱争得面红耳赤,吵闹中都带着几分生活里的祥和安宁。
穿着一袭宝玩翻转着一柄象牙骨折扇,腰间的玉佩随着步履有节奏地来回晃动,一身富贵公子打扮的秦堪负着手在街上闲逛,十余名侍卫穿着便装三三两散布在秦堪周围。
抬眼看着城中的繁华景象,秦堪若有所思,欣然叹道:“若天津有朝一日能有这般繁华,开海禁差不多就到火候了,可惜,要在天津看到这般景象,至少还得等三五年才行……”
一身家丁打扮的丁顺凑上来笑道:“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又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天津目前一切都在按公爷的想法慢慢变好,公爷莫太心急。”
秦堪诧异地看了丁顺一眼,笑道:“难得听到从你嘴里冒出两句文雅句子,你是鬼上身了还是脑袋刚渡过雷劫了?”
丁顺笑容一滞,委屈道:“公爷,属下为了能多为公爷分忧,最近读了不少书呢,公爷何必损属下……”
秦堪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自己众多老部下里,唯丁顺用得最顺手,该拼命时拼命,该油滑时油滑,在秦堪面前进退有据,颇识分寸大体,更难得的是一番赤诚忠心不掺一丝虚假,这也是秦堪不遗余力提拔升赏他的最大原因。
“公爷,朱宸濠跑了,陛下此时正龙颜大怒,咱们锦衣卫消息众多,若能抢在地方卫所的前面将朱宸濠活擒,献于陛下阶前,必是大功一件,陛下大喜之下说不定二话不说给公爷封个郡王什么的……”
秦堪脚步一顿,随即没好气地踹了丁顺一脚,斥道:“胡说八道什么,你以为我大明的王爷是那么容易封的?我这国公才刚当上几天呐,陛下若再给我封王,你觉得满朝文武会答应吗?”
丁顺满不在乎笑道:“管他们去死,当初陛下欲封您国公,满朝文武也不答应,结果怎样?公爷随便想个法子,管教他们乖乖闭嘴……”
“上次晋封国公之事多么艰难,你不是没看见,若陛下再给我封王,那些文官武将们肯定二话不说,趁着夜深人静一个个吊死在我国公府大门前,大清早开门一看,门廊子下面齐崭崭跟晒腊肉似的挂一大串尸体,我晦不晦气?”
丁顺呆了一下,想象国公府门廊下面高高悬挂一大串尸体的壮观场面,脸色一白,不由狠狠打了个哆嗦,显然也被恶心到了。
“公爷,封不封王且不说,若能活擒朱宸濠可是不折不扣的大功劳,足可记入史册彪炳千秋了,这桩功劳不可不取啊。”丁顺犹不死心地劝说。
秦堪脚步放慢,沉思道:“下面有消息了吗?朱宸濠逃往哪里了?”
“卫中探子来报,朱宸濠兵败之后领千余残兵往南昌方向而去了……”
秦堪想了想,嘴角露出笑容:“这桩功劳大抵跟我无缘了。”
丁顺急了:“为什么?谁敢抢咱们锦衣卫的功,属下活劈了他!”
“朱宸濠兵败只有两个方向可逃,一是南昌,那里是他的老巢,二是离南昌不远的鄱阳湖,湖上还有朱宸濠数万水军,回鄱阳湖收拢旧部,他仍有一搏之力,照我估计,他多半会先回南昌城,但在回南昌城的半路上,他又会改道逃往鄱阳湖。”
“为何改道?”
秦堪悠悠道:“不出意外的话,此刻南昌城应该已在王守仁手里了。朱宸濠逃亡半路得到消息,怎能不改道?”
丁顺大惊:“锦衣卫尚无任何消息传来,公爷怎会知道的?”
“因为我相信王守仁不会错过这个天赐良机,他若错过,便不是王守仁了。”
丁顺听得云山雾罩,瞧着秦堪一脸高深莫测很厉害的样子,丁顺挠挠头,接着凶相毕露:“姓王的跟公爷是知交好友,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抢公爷的功劳,这是趁火打劫呀!”
秦堪斜睨着他:“要不,你去把王守仁祖坟刨了,以泄心头之恨?”
“他祖籍在哪儿?”
秦堪气得一脚将他踹了个趔趄,怒道:“不争气的东西,什么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你以为这是好事吗?功劳越大越显眼,就算皇上不猜忌我,满朝文武能容得下我吗?一两件功劳是好事,功劳太多便是自取灭亡之道。”
丁顺唯唯称是,也不知真懂还是假懂,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