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岸扑哧笑了出来,搂着柔软的毛线抱枕,轻声道:“戴逍,你不知道,程修可宝贝他那婚房了,成天心心念念的,装修啊、家具啊、角落的花花草草啊,每一样都是他自己挑、自己操心的。他从来不让进去,你是第一个。”
“你想拜托我以后好好照顾他,对不对?”
戴逍心里通透,几句话就听明白了。
何岸有些不好意思:“呃……倒也不全是啦。程修这个人活蹦乱跳的,精力旺盛,嘚瑟起来比谁都带劲,不需要怎么照顾,就是……可能需要一点点包容。戴逍,我知道,你们俩拌嘴都是闹着玩,从来没动过真格,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久都还好好的了。但是万一,我是说万一,将来你们吵架了,闹得不开心了,你让着他一点儿。他嘴硬,人也咋呼,可心肠很软的。”
戴逍笑着点了点头:“我都明白,放心吧。”
不一会儿,程修打完电话回来,满脸的兴高采烈:“你们猜怎么着,物业太靠谱了,不光水电暖气没给我断,居然连i都没给我断!我就说嘛,房子买高档一点的小区不会有错的!”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戴逍起身道,“以后记得常来落昙镇玩,你和铃兰的房间,我们会提前准备好的。”
“嗯!”
何岸披上大衣,和郑飞鸾一起将他们送到了大门外,目送着出租车驶离了长街。他站在雪街上,神色间浮现出了一丝怅然。
才离开几十天,他就已经很想念青果客栈了。
那是第一个让他觉得像家的地方。
幼年与少年时在内陆的“家”更像一处寄人篱下的养育所,他作为娇弱卑微的o被家人养着,等待着未来的某一天,好送给某一个面容模糊却腰缠万贯的。当时他年纪太小,除了这个“家”无处可去。
后来到渊江求学,他住过宿舍,换过两次出租屋,都是逼仄简陋的老房子,勉强可以容身,更算不得“家”。
再后来,他就和程修一起住进了青果客栈。
那儿有绣球花、九重葛、秋千摇篮、碧波河,还有体型肥硕的六百六。铃兰从一个刚满月的小婴儿长到了两岁大,他自己也养好身体,度过了一段安宁无忧的时光。
比起渊江,他对落昙镇的感情无疑要深得多。
“如果你舍不得,我们可以经常回去住。”郑飞鸾牵起他的手,温声道,“只要你愿意,我会帮你把青果客栈永远留在那儿。”
“好。”
何岸点点头,握紧了郑飞鸾的手。
两个人相依而行,踏着铺了一层薄雪的小径回了家。
发情期刚结束的那几天,a沉浸在浓情蜜意中,对彼此怀有极深的依恋,难以忍受长久离别。
这个“长久”,通常是以小时计算的。
白天,何岸要补习七天来缺席的课业,郑飞鸾则积压了大量工作,日程表排得找不见缝隙,只有夜晚可以相聚缠绵。但不幸的是,郑飞鸾在栀子花西街十二号的夜宿权已经随着发情期的结束一起结束了。
当然了,只是名义上的。
每天深夜,会有一辆通体漆黑、前灯幽暗的车子以每小时十公里的龟速缓缓开到宅子门口,等候已久的o会穿过庭院,偷偷摸摸打开门,两个人再一起轻手轻脚地穿过客厅,绕上楼梯,直到顺利抵达卧室才能长舒一口气。
“……爸爸?”
铃兰抱着小鸡崽坐在床上,一脸懵懂地看着他们。
因为铃兰的缘故,他们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举止,往往只是浅尝辄止地亲吻一会儿,再拥抱着分享体温。就算铃兰宿在了燕宁那儿,考虑到何岸肚子里可能已经多了一朵小绣球,郑飞鸾也尽量避免做得太激烈,总是耐着性子缓缓chōu_chā,非要把何岸磨得骨头酥软、汗水淋漓,才肯在最后关头给他一场爽快的高潮。
到了天明时分,郑飞鸾又要赶在周嫂起床前悄悄溜走。
如此一个月,相安无事。
不过何岸总觉得燕宁多少是知情的,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一来燕宁是郑飞鸾的生父,比谁都熟悉儿子的气味;二来铃兰最近话说得勤,三天两头跑漏嘴,冷不丁就冒出一句“昨天晚上爸爸如何如何”;三来有那么一两次,何岸亲自送郑飞鸾出门,回屋时不巧撞见了刚起床的燕宁,燕宁却并不问他大清早去庭院干什么,只是了然于心地笑了笑,说:“快回房间吧,外头冷。”
何岸心虚,涨红着脸逃回卧室去了。
这一年的十二月,松果、铃铛、金丝带和红袜子挂满圣诞树的时候,铃兰度过了她的两周岁生日,而发情期种下的小绣球也在不久后准时发芽了----
以孕吐的形式。
何岸第一次怀孕时,漫长的十个月里郑飞鸾全程缺席,根本没见识过孕吐,以至于这回他大清早光脚冲到燕宁那儿一阵拍门,魂飞魄散地问:“何岸吐了,怎么办?”
燕宁:“……”
郑飞鸾惨白着一张脸:“爸,怎么办”
燕宁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何岸已经怀过一次了,应该不会有事,但是你----怀孕不是o一个人的事,的协助也很重要。我建议你好好和医生谈一谈,补充一些生育方面的常识,再加强一下身为‘止吐剂’的自我修养,不要连孕吐这种基本操作都处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