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多,陈扬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这段时间压力很大,工作得太晚的话,他一般都会留在办公室里休息。
他点起了一支香烟,在缭绕的烟雾中,仔细的思考着眼前纷乱的局面。
几分钟前,他刚刚接到了吴刚的电话。电话里,吴刚的情绪有些低落,据他说自己最近也受到了纪委的调查,他家里老头子严令他最近不得离开家门半步,并且不能跟任何人接触。他偷偷打来电话,就是想拜托陈扬帮忙保住萧海亮,不然别说自己那两个厂子黄了,恐怕之前商量好的要在东山建所职业中专的计划也得泡汤了。
陈扬深知,吴刚这也是被逼得实在没辙了才给自己偷偷打的这通电话,两人现在隐隐成为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损俱损。其实,即便没有吴刚这通电话,自己也必须要保住萧海亮不可,虽说自己身上没有任何经济问题,但如果保不住萧海亮,那自己非戴上顶监管不力的大帽子不可,而这个污点很可能一辈子都抹不掉了。当然,吴刚的话也不能全信,也有可能这话是替他老爸说的,毕竟,自己的背景即便不说,省委的几个大佬应该还是清楚的。
另外,吴刚这番话还让陈扬想起了之前于老师跟他提起过的,省委高层因为临近换届而引起的斗争,于老师曾告诫过自己别搅合进去,可现在的情况是,自己很可能已经成为了高层权利倾轧的一个棋子,博弈之人会怎么下,自己根本就捉摸不透。
至于市委方面,在看到东山经济隐隐有腾飞的趋势后,谁不希望从中牟利一把,而最直接有效的方法莫过于把东山的班子打散搅乱,再安插自己人进来。如果能把陈扬这个领头羊搞臭挤走,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种身为棋子的感觉让陈扬很不舒服,他不喜欢被别人操纵,但眼下他没有任何来自高层的信息,唯一交好的于老师也借调回中央党校去搞政策研究去了,这个乱局他不可能看得清楚。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走自己的路,让博弈的人瞧热闹去吧。
这时候,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间“叮铃铃”的响了起来,他接起一看,是萧五海打来的,邀他到家里坐坐。
放下电话,陈扬忍不住笑了笑,这老萧最近也是急得跳脚了,调查组在自己这里挑不出毛病,自然把突破口放在了老萧身上,而他身上不用想肯定有经济问题,先不说他堂侄萧海亮,至少在玛钢厂破产的问题上,自己那老同学张凯肯定没少给他好处,不然,那天在商讨是否实施破产的常委会上,这家伙哪能表现得那么出格啊。这段时间调查组连番谈话下来,他怕是快抗不住了,如果不是他上面有战友罩着,又是一个系统的,恐怕调查组早把他给隔离起来了。
十分钟后,陈扬直接把车开到了萧五海家楼底。
萧五海这时早就在院子里翘首以盼着了,看到陈扬的车灯一闪,赶紧迎了上去,殷勤的帮忙开了车门,嘴里连连说道:“陈书记,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让你亲自跑一趟。”
听得出来,萧五海的语声中满是焦虑不安。
陈扬笑笑下了车,跟萧五海一块进了屋。
萧五海的老婆黄绢是县教育局的副局长,算是知识分子,见到陈扬,赶忙客气的打了声招呼:“陈书记,您好。”
“呵呵,你好,黄局长。”陈扬因为筹备职业中专的事专门到县教育局旁听过几次会议,跟黄绢也认识。
黄绢帮两人倒了茶之后,就很识相的扯了个由头出去散步去了。
“陈书记,最近风头紧,不然咱俩就到饭店边吃边聊了。”萧五海叹口气道。
“老萧,你就别客气了,直接说正事吧。”陈扬心知萧五海把自己叫来,肯定是有要事商量。
萧五海也不再客套,凑近陈扬身边,说起正题来。
原来,事情是关于他那小舅子黄勇的。萧五海知道陈扬很看不惯黄勇,也清楚自己这小舅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等黄勇从看守所里放出来后,他就找关系帮黄勇在龙门开了家小饭店,也算是安生了一段时间。不过,最近见风声没这么紧了,黄勇就故态复萌,时不时的回东山找那些个狐朋狗友喝酒泡妞。
也是巧了,他跟王老五的儿子王强也算是哥们,经常在一块厮混,可最近听说姐夫因为玛钢厂的事被调查,平日里萧五海在家里没少骂那王老五,他一时心生不忿,就去找王强说道说道,一言不合,两人当场就翻了脸。黄勇原先当过警察,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大,当场带着几个小弟把王强给绑了,在黄勇一伙人的拳打脚踢下,王强当时就尿了,忙不迭的透露出他老爹跟孟县长和县里几家银行行长之间长期有金钱往来,并且坦白给纪委写举报信的人就是他亲自找来的。
黄勇听了之后大喜,赶紧把事跟姐夫说了。这不,萧五海一收到消息,立马就打电话找陈扬过来商量了。
陈扬听完后,心说这黄勇平时没少干缺德事,这回倒还真让他瞎猫碰到了死耗子,替他姐夫办了件正经事,有了这些材料和人证,调查组的人要有得忙咯。当即问道:“那王强现在在哪儿?”
“这会还被我小舅子扣着呢,我这也不知该咋办了。”萧五海一脸苦相的看着陈扬,虽说黄勇这事办得挺利索的,可终归不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