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然站起身把他送到门口,看到柜子上的纸袋,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马万里笑了一下:“没啥可送的。就给县长您拿来一条烟。”
眉头皱了皱,徐君然沉声道:“以后不要带这种东西,你拿来了我不要,面子上你不好看。要是收了,我不舒服,下不为例啊!”
“好好好,下不为例。”马万里说着打开了门,“县长您留步吧!”
等到出了徐君然的家,马万里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感觉浑身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他知道,徐君然一定会看看他送的是什么烟,如果他发现袋子里还有一万元人民币,会不会改变他的初衷,会不会倾向于自己?这样一想。他仿佛看到了一缕阳光,慢慢地感觉到了明天的辉煌。
第二天早上,看到接自己的小车开了过来,马万里顿时觉得自己昨天好像个孙子,现如今却成了高高在上的大爷,这种角色的转换立马让他找到了心理平衡,也找到了原有的自尊。官场中就是这样。你今天拍他人的马屁,是为了明天有更多的人拍你的马屁;你今天装孙子,是为了明天在更多的孙子面前当大爷。说到底,你只不过是把别人对你拍过的马屁拿过来。还给了权力比你大的人而已,你并没有失去什么。纵观中国历朝历代,莫不如此,大臣们见了皇帝。一个个唯唯诺诺,下朝后其他人见他。又一个个唯唯诺诺,那些对他唯唯诺诺的人,见到比自己权力小的人,又成了大爷,别人又向他唯唯诺诺。权力永远是一座金字塔,塔尖上只能站一个人。
一连几天,马万里的神经一直绷得很紧,他想放松却始终松不下来。钱送出去之后,他一直没有得到徐君然任何的信息和暗示,不知道究竟是福还是祸。按常规来说,只要对方收了钱,他一定会办事的,要是不给你办事,他就会找个理由把钱退回来。当然,还有超出常规的例外,他没有办成事,也不给你退钱,你不问他,假装糊涂,你要问他,他就说以后有机会再办。还有一个例外,他不声不哈地收了你的钱,然后转手再交给纪委,他成了反腐英雄,你却成了过街老鼠。不过,这样的人也极少,因为他一旦这么做了,定会遭到别人的嘲笑,因为他破坏了官场的潜规则,人们不说他是作秀,也会说他是二百五。
徐君然这种地位的人,绝不是一个不按常规办事的人,所以,马万里不怕徐君然收了钱不办事,也不怕他拿了钱后把自己当反面教材放到会上晒,他最怕的是徐君然把那个纸袋里的东西真的当成了烟,放到储藏室里,要是这样,他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觉得在这关键的时刻,如果真的出了偏差,失去的不是钱,而是机会。
其实他真是冤枉徐君然了,那天收到马万里的礼物之后,徐君然一点都没有多想,顺手就把那烟扔在了柜子上,他又不缺烟抽。徐君然的烟瘾不大,一般都是京城那边给送来。更何况林雨晴好不容易有时间来看自己,徐君然当然要多多陪着爱人才对。
等到送走了林雨晴,徐君然有天回家无意当中拿出那个袋子一看,却顿时愣住了。
整整齐齐的一沓钱,夹在香烟里面。
无奈的露出一个苦笑来,徐君然忍不住摇摇头,这个马万里,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第二天上午,马万里就接到了刘华强的电话,说县长让他过来一趟。
接到电话的时候,马万里根本没有想到会是县长那边打过来的,等到刘华强说出县长要见他的消息之后,马万里甚至还紧紧抓着话筒,只感觉一股热浪滚过心头,竟不知道是惊还是喜。
放下电话,他马上下了楼,上了车,心还在扑通扑通直跳,他知道,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到来了,回想起刚才的电话,他无法判断徐君然的倾向性,他只预感到,徐君然一定是见到了他送的钱,才叫他去的。他心里实在没底,就在这种既高兴又担忧的心理对抗中,车到了县政府大门外。
原本仁川县委县政府是在一起办公的,随着县里面经济条件的发展,经过研究,在县城的东街找到了一处空地。兴建了一栋六层办公楼作为县政府的办公地点,因为是政府用地,建筑商不敢怠慢,仅仅半年不到的时间就建设完成了,徐君然为首的政府班子刚搬进去没多久。
县委大楼坐落在北街,政府大楼坐落在东街,下面各单位的人去县委或政府办事,都习惯于说去东街或者北街,听话的人就明白他去的是县委还是政府。一般来讲。去政府是汇报工作,去县委是汇报人事。马万里因为在县政府没有关系特别密切的领导,相对来得少一些,每次来到这县政府大院里,仰望着办公楼。就感到自己十分渺小。在这里,见到每一位比自己官大的领导,他都要点头哈腰,见了官比自己小的,也都要笑脸相迎,因为他们都是领导身边的人,说一句好话。会使你在领导心里有个好印象;说几句坏话,也会让领导对你种下不好的印象。
他匆匆下了车,上了楼,来到徐君然的办公室门前。心里越发紧张,静气凝神后轻轻敲了一下门,听见里面说了一声“进来”,才轻轻推开门。进去后,微笑着向徐君然点了一下头。又转身关上了门。
徐君然不知在看什么,头也没有抬,只对他说了一声:“坐!”
马万里向徐君然问了一声好,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