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的最后一天,市政府在王朝大酒店洪武厅宴请了全体参会代表。新屏市是个不大不小市,下面辖着六县,两区,外带一个开发区,加今年市里的主要领导高度关注经济形势,于是那些但凡与经济建设有些关系的大大小小的头头脑脑们都来了,如此一来参会人员有数百之众,整个洪武厅一时间杯盘林立,觥筹声一起煞是壮观。
市委书记冀良青高居在中间主桌的主位上,旁边则是市长全凯靖尉迟副书记和几位副市长、秘书长。
尉迟副书记是最后一天会议才赶回来的,大家都知道他是去检查病了,也都随便的问候几句,但华子建是知道他到省城做什么去了,不过看尉迟副书记脸色不善,估计是遇到麻烦了。
冀良青一张红光满面的脸上总是流露着笑意,仿佛永远擦不尽得汗水一般。全凯靖最近的情绪一直不大好,黄瘦得略显病态,加上整日黑着一张脸,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下面人自是少有人敢与之亲近的。
酒过三巡,各桌便排着队伍来主桌上敬酒,冀良青倒是爽快,哈哈一笑之后便喝上一口,唯独这全市长似是很不耐烦一般,总是很认真地盯着敬酒人看一眼后,方将那酒杯沿搁在嘴唇上点一点算是喝了,那些在下边高高在上惯了的头头脑脑们难免会尴尬,便有人趁着人多上去敬了庄峰与几位副市长,独独绕过了全凯靖。
华子建就暗自想,或许全市长已经也知道了自己很快就要离开吧,但他为什么会不高兴呢,记得上次全市长和自己谈论起他将要调回省城的时候,那是一种踌躇志满的神情,现在他怎么会这样,莫非是调回去的地方不太令他满意吗?
华子建想了几分钟,但想不出来什么,也就只好放弃了。
在一抬头,华子建看到那几个县委书记正端着酒杯在主桌上频频碰杯,一张张胖乎乎,油腻腻的脸早已经被酒精腌得如紫猪肝一般,说话似乎也没有了平素的小心翼翼。
王稼祥今天也是很活跃的,这么几年在市委、市政府之间没有少跑,人也是十分的殷勤,故而同两边的领导们都很熟识,这一点倒的确是华子建他们自叹弗如的。
晚宴结束,领导们一拨拨离去,那些参会的人喝的亦是尽兴,大家明天都没有了任务,心情自然放松,便或是歪歪斜斜地回房休息,或是三五相约着出去休闲,拉动内需了。
华子建等人作为政府这面的主人,就将冀良青和尉迟副书记送上车,又送走了几位市委的秘书长,看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倦意顿时如漫天大雾一般遮蔽得他眼神都有些恍惚了。
宾馆里预留了专门的会务人员房间,华子建想着干脆在此将就一晚吧,不回家了,免得现在回去还把江可蕊折腾醒了,他正要转身往电梯间走之时,却正与满身酒气的庄峰正面迎上。
两人淡淡的点个头,华子建就见庄峰脚下有些踉跄,他并不和华子建说话,只是眼中露出了一种很得意的笑容,华子建心中知道他在得意什么,不过华子建相信他是不知道自己
要接他的位置,要是知道了,恐怕他就有点笑不出来了,华子建正在想着,庄峰已经钻进了自己的奥迪轿车离开了。
华子建冷冷的看了一眼远去的奥迪,就上了楼,回到自己预留的房间去了。
华子建在前面的几天会议中没见到尉迟副书记,他就知道他已经是去活动了,今天尉迟书记回来了,不过脸色不是太好。
这也是华子建预先估计的,他感到自己这一次行动是异乎寻常的顺利,他仔细地想过之所以这么顺利,应是得益于每一个人心中的贪婪,不管是谁,都想着一些本来就不该自己得到的东西。
华子建想着等自己的任命宣布的时候,只怕很多人都会惊讶不已的,一想到这里,华子建就有点小得瑟,得意之感便往外直漾,在他有限的知识储备中依稀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么个词,他现在觉得自己就是那只伺机而动的黄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