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很平淡,很无所谓,这也是一种官场中标准的语言技巧,不能去否决和表白自己对其他领导的不重视,但却要表现出对其他领导的无所谓。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用这种语言和方式来回答,或者,在他心里也开始做起了防范,他做起了秋紫云对自己转变了心理的准备。
这就好像是两口子,男人接到了一个女友的很普通的短信,但怕老婆知道了会多心,他就想要伪装一下,后来老婆就发现了问题,开始更加的怀疑他了,不然他为什么不给自己老老实实的说清楚呢?
现在秋紫云和华子建也是一样,本来华子建期望今天的会面可以化解一下自己和秋紫云的矛盾,但现在看来,误会一点都没有消除,两人反倒误会加深了。
他们都开始笑了笑,都想改变这种状态,他们都在内心深处还是想把对方看成自己的亲人,但效果并不理想,秋紫云从华子建刚才的回答中又对华子建的虚伪有了更深的体会,他似乎已经不是用过去那种方式在和自己说话了,他用上了很地道的官场语言,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是他心里发虚,心里有鬼吗?
他们继续着谈话,但内容已经偏离了主题,都说的有点云山雾罩了,后来当华子建实在再也不想这样忍受下去,想要告辞的时候,秋紫云并没有留他,只是很客气的说:“子建啊,你在洋河县我还是挺放心的,好好干,你们的立项报告我会督催他们眷的通过,你以后到柳林市来了,也多过来坐坐。”
华子建也很客气的说:“谢谢秋书记的支持,有时间我一定来多给书记汇报。”
两人在微笑中道别,在微笑中分手。
但当那一扇木门把他们分割开以后,两人都有了一种浓浓的哀伤,这是一种无以言表的失落,他们好像已经看到那一段美好绮丽的友情和柔情在离他们慢慢远去。
这一路华子建没有说一句话,他的忧伤从柳林市到洋河县这一路,都没有消减。
而秋紫云在他走后,也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她的眼中也流下了泪水,许许多多自己和华子建的往事,不断的在她眼前飘现,她少有的大哭了一场。
这两天,老天又忽然掉下几颗雨来,窗外早晨的春风开始摩擦宿舍楼前的大树,几片小叶开始慢慢的长了出来,今天是星期天,华子建依然是老习惯,七点就轻轻地翻身起了床,忽觉得身上已经有了丝丝凉意,马上加了一件外套,开始打理厕所,漱口洗脸,将就湿毛巾抚了两下头上的短发。收拾完毕,然后出门下楼,穿过县委的大院,来到外面的小街上去了。
早春的天气,加上又是一个阴雨,早上七点天色还不是太亮,小街上行人不多,三三两两,零零星星,愈加显得凋零和冷清。
路边众多的小食店倒是早早地开了门,早点小吃的各种浓香已开始从店里散发出来,零星的食客也陆续出入店门,该吃点东西了。
华子建笑了一下,走进了一家小面馆买了一碗杂酱面,拿着一个圆圆的小牌子挨着墙壁坐在一张小桌旁,华子建几乎每个周末都是这样,如果没有回柳林市,他都要钻进这条街的小食店填上肚子然后去办公室加个半天班,这也是他的习惯。
“要加汤,请叫一声。”店里的小伙计端来面条,收了牌子笑了一下。
“谢谢。”华子建也陪了一下笑脸,然后埋下脑袋夹起了面条。
店里又走进来一对老夫妇,在对面的桌子边坐下来。那对老夫妇大约七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
穿着整洁且时潮,两人都是一副退休老干部的模样,大概也在等面条,开始闲聊起来,华子建快速瞄了一眼,马上收回了目光,不料老俩口的对话,声音虽然很小很小,却如一阵响雷传进了耳朵,并且振憾了华子建的心弦。
“最近听说县上很复杂,那个书记和县长在闹别扭呢。”老太婆小声的对老头说。
“哦。是啊,看来这洋河县又不太平了,你说这些当官的,他们就不知道好好工作吗?整天的狗咬狗,一口毛的。”那老头也回应着老伴的话。
“是啊,是啊,洋河县就是运气不好,领导都是这素质,马上开两会了,真希望这样的领导赶快下台。”老婆婆一副忿恨的情绪说。
老头就咯咯的笑了说:“你七老八十的了,还这样幼稚,你以为领导是选出来。”
店里的小伙计端来了两碗面,仍然是一副笑容,仍然是一句老话,“大爷,大娘,面来了。要加汤,请叫一声。”
老头儿终于笑了一下,“老伴,吃面。”老夫妇打住了话头,埋下脑袋吃起面来……。
华子建吃完了那碗杂酱面。
今天早上的这碗面,一点不香,难吃,很苦,这会儿不但觉得嘴里苦,满肚子里苦,连心尖尖上都是苦。他扯了一点卷筒餐巾纸站起来,一边抹抹嘴巴,然后赶紧溜出了小食店,不要让人家发现了自己就是那狗咬狗中的一个。
两位老人的话让华子建感到震耳欲聋,是啊,为什么大家就不能平平静静的,好好为老百姓做点事情呢?冷县长和自己还要斗到什么时候,本来华子建最近是有几个针对冷县长的反击方案的,他已经忍受够了冷县长,决定利用一下两会,给冷县长以毁灭性的打击。
但就在这个时候,华子建还是决定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