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穴。按摩按摩,明楼靠着他,昏昏沉沉缓缓入睡。
明镜发现只有这个时候,明楼才能歇一口气。明诚调整姿势,尽量保持明楼的舒适,明楼沉郁的表情在睡梦中稍有消减。
十月底明家香发布会,邀请明镜明楼明诚明台。明楼笑:“我还以为明堂死也不跟我来往了。”
明镜帮他整理衣服的动作稍停:“你装不知道好了。”
“伤感情。”
“明台呢?怎么还不见人影。”
明诚在一边帮明镜拿着皮草披肩:“他说明堂哥的致辞肯定很长,他等美女走秀再来。”
明镜甩开膀子帮明楼打领结,打了半天明楼仰着脸苦笑:“姐你要勒死我?”
明镜生气:“奇怪,怎么打不好?”
明诚实在忍不住:“我来吧?”
明镜愤怒地接过自己的披肩潇洒一披:“你打给我看!”
明诚轻巧地给明楼打了个领结,周周正正,仿佛雕塑。
“怪了。”明镜嘟囔。
明堂的致辞果然很长,念经一样。总是有一些非说不可又没加盐的套话在浪费所有人的生命,历久弥新,经久不衰。
明堂致辞完,就是发布会的节目。明楼和明诚对视一眼,明诚笑一笑。
不能有枪声,明台选择袖剑。他干脆利落地一刀扎进对方心口,不偏不斜,肋骨中间。熟能生巧,他的袖剑捅穿跳动的心肌而不会被肋骨卡住。剑柄上传来垂死挣扎的震动,明台侧身一拔。胸腔一个洞,被杀的人临死前的呐喊凝固成徒劳地张着嘴的表情,再无声息。
明台伸手,翻墙离开。日本人很快发现有人死去,马上将会封锁整个会场。
压轴节目是明堂弹上一曲。明楼笑:“明堂哥那个水平……不如大姐上去弹一首吧!”
明诚跟着起劲:“对呀,大姐很久没弹琴了。”
明镜嗔怪:“这是人家的发布会!你们俩安生一些!不过这都快结束了,明台到底在做什么?”
明台徒手从三楼翻进一楼,刚进窗迎面照脸竟然是明堂。明堂一惊,明台更惊。明堂手里夹着支烟,烫他自己一下。
最后的节目,明堂竟然领着一个人一起登台。明镜道:“明台?他这是想给我惊喜吗?”
明台西装革履,对着明镜一个飞吻,挤挤眼睛。
明镜笑:“我说怎么不来呢!原来在这儿!”
明堂和明台四手联弹钢琴曲,默契全无,好几处错误,但糊弄外行是够。钢琴曲进行到一半,石破天惊一声枪响,接着就是女人尖叫。明楼明诚同时站起扑倒明镜,明诚趴在地上拔出手枪上膛,翻身仰躺观察靠背椅缝隙中间,抬手一枪击毙一人,其余两人一起瞄向明诚,一侧的明楼,舞台上钢琴后面的明台瞬间同时开枪,其余两人击毙。
只是几息之间的事情,明镜吓傻了,瞪着眼看明诚拿着枪在靠背椅中间飞快地穿行,直到门外响起人声:“明长官!您还好吗?”
明诚的声音:“安全!”
明楼帮助明镜站起,拄着文明杖越过地面上横七竖八趴着发抖的人,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你来得很是时候。”
吴四宝尽量立正:“我一听见枪声,立刻上来。明长官是贵人,容不得闪失。”
明诚代替明楼扶着明镜,明镜一看地上的尸体,差点昏过去。明台跳下舞台,搀着明镜另一边:“大姐,你怎么样?”
两个弟弟,全都高出明镜一个头。他们一左一后护着她,如同以前她护着他们。明楼站在最前面,咬着牙微笑。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明镜经历过生死一线,突然真的明白死亡是怎么回事。不是英雄故事里谁谁杀敌数万,不是默片电影里演员往地上一倒,不是戏剧代表鲜血的红绸布。
是真实的,一大块死肉。
明楼明诚明台,每天都在面对的,死亡。
第106章
涩谷准尉在空荡荡的会场溜达。吴四宝肥硕臃肿的身躯缩在一旁,大气不出。地面上五个粉笔人形和浓稠的一滩血,看得吴四宝心里发凉。这幢建筑以前是剧院,改成专门往外出租的会议场地。一楼最大,二三楼厅比较小。三楼据说死人了,死状很恐怖。不知道是谁,日本人重兵把守,吴四宝不敢问。三楼死一个,一楼死五个,一幢楼里同时死掉六个。上海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死多少人都不稀奇,南京路上都炸死上千人。吴四宝自己安慰自己,涩谷准尉的皮靴声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心。
明楼。
一九零五年出生。“钱王”明锐东长子。祖籍苏州,出身簪缨世家。对金钱和权力的渴望超乎寻常。周围的人对他幼时的回忆主要是两个字:颖慧。履历傲人,能力卓绝,声名狼藉。
涩谷准尉站在明楼的座位前沉思。这个座位离舞台比较近,但显然不是最好的位置,明堂对于他并没有太亲近。
旁边的座位属于明镜。
一九零二年出生。“钱王”明锐东长女。现在名义上的明家掌权者。心性刚强,脾气直接。资质不如明楼,显然足够聪明。早年力挽狂澜,很得明家人尊敬。
明镜另一边,明诚。
明诚的来历非常奇特。他有点符合中国人传奇故事里常见的虚无缥缈的演绎:没有父母,不知出处。档案里显示他出生于一九一三年。突然出现在明家,被明家收养。性格顽强暴戾。中学里关于他的暴力行为记录非常多。一九二八年跟随明楼赴法,在法国的经历目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