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说,今天下班就回家。”
明楼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火辣辣地疼。昨天晚上冷敷,消了不少。他用食指蹭蹭左边的颧骨:“嗯。”
明楼和明诚下班,明诚直接把车开去明家。车头上飘扬的日本旗被明诚拆掉,他不敢带着日本旗进明公馆。
十多年没回家,明公馆,恍如隔世。一进内厅门明诚有点吃惊,以前没发觉明公馆这么敞亮啊?
有个小巧玲珑细眉细眼的小女孩自卫地手持鸡毛帚横在胸前,看明楼,再看明诚。明楼她认识,那么后面跟着的这个男人……
“大,大,大少爷,二少爷……”
明诚一听就笑:“你叫我啊?”
阿香被他禾禾的笑声吓一跳,惊恐的仓鼠一样看着他。明诚有犯罪感,只好闭上嘴。
明楼温声道:“大姐呢?”
阿香攥紧鸡毛帚:“大小姐出门了……她吩咐说等大少爷二少爷回来,你们就要去小祠堂跪,跪,跪着……”
明诚笑:“不要这么叫我。这个家里最小的不肯喊我哥,要不你叫我一声哥?”
阿香一脸坚定:“阿诚哥……可是这样你还是要去跪着……”
明镜出去很晚才回家,进门问:“他们俩呢?”
阿香摆放晚饭:“在小祠堂……”
“跪了多久?”
“三个多小时了……”
明镜冷笑一声:“上去叫他们下来吃饭。吃完接着跪。”
阿香上楼叫人,好一会儿明楼明诚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走下楼。
陈箓住在愚园路,这条路明台非常熟悉,对着地图能准确讲出各家住宅。愚园路多数是巨富高官,每家都有警卫,加上有英国巡防队,他本人是非常反对在愚园路动手的。
刘戈青叼着钢笔帽,把计划做最后的完善。他性子沉稳,以至于给人的印象是比较腼腆,完全不像军统最好的杀手。明台惯会顺杆爬,管他叫大师兄,都是老王门下嘛。
刘戈青看明台一眼,这个小孩子完全不明白去执行任务是什么意思。
“我完全反对在愚园路动手。”明台很坚持,“我们换个地儿吧。”
刘戈青看明台,没生气,没不耐烦。他被王天风从上海召回就有心理准备,明台本身也不是很惹人厌。
“知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七号动手?”
“呃,礼拜六,陈箓生日,他难得返回上海?”
刘戈青拿下钢笔帽,慢条斯理:“不,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天,汪兆铭离开上海。”
明台眨巴眨巴眼睛。他天生严肃不起来,总是似笑非笑很嘲讽。虽然大多数时候他故意的。
“根据线报,十月七号,汪兆铭带着自己的心腹一早离开上海赴南京,要和日本人在南京密约。这个不归我们管,但你要知道,他会带走上海最菁英的情报安全高手。”
“啊?”
“知道金陵毒酒案么。”
“咱们的人做的……”
“对,虽然只死了两个日本低等官员,足够吓破他们的胆。”
明台真的没想到去杀个人还有这么多门道,他以为杀完能跑就行了?
刘戈青坐在他对面:“我教你一条宝贵经验,你以后一定会用得上。对于咱们来说,最难的不是清除目标,而是善后,不要在高手眼里挂号。刺杀陈箓,离开上海,返回黔南。七号是个绝好的日子,高手们离开上海,剩下的大颗呆,一个和一群,有区别么?”
明台沉默很久。刘戈青继续就着台灯看地图,明台突然冒一句:“我要是汪兆铭,我可不敢去南京。”
刘戈青笑一声,没抬头:“我觉得最应该害怕冤魂索命的是唐生智。”
六号一早,一切都很普通。明台照旧出操训练,军用飞机中午到达黔南训练营,下午送他们到上海。这一天是送给养的日子,有军用卡车往山上开,好几辆。
一早明楼发觉明诚有心事。明楼说自己手臂不方便,需要明诚照顾,所以明诚睡明楼卧室。明诚翻身一晚上,明楼什么都没说。
明诚开车,明楼坐在车后座闭目养神,等着他开口。明诚蠕动嘴唇,还是沉默。
到了办公室,明楼看桌子上摆放好的需要他审核的文件,明诚出去准备咖啡。秘书处接了个电话,刘秘书不耐烦:“不买不买,侬脑子瓦特了!”
明诚看她一眼,再看一眼挂钟。
准时上午八点。
他端着咖啡走进明长官办公室。
黔南训练营通讯霎时间全部中止。电讯班慌忙跑去找王天风,给养车正开进训练营大门。深山中沉静如渊薮的训练营突然拉起警报,全部进入战备状态。
忙乱中明台被人拉住。
明诚把咖啡放到明楼桌上:“大哥,我要救明台。”
明楼抬起头:“你说什么?”
明诚重复:“我要救明台。你我都知道,明台一脚踩进来,就一辈子出不去了。”
明楼捏紧钢笔,蹙眉:“你怎么救?”
明诚再看一眼墙上挂钟:“明台在黔南军统训练营。我们有三分钟时间……不,一分半钟,切断训练营通讯,用给养车带明台离开。”
明楼倏地站起脱口而出:“你好大胆!”
明诚站得笔直:“大哥,明台不能掺合进来。”
明楼第一次对明诚震怒,明诚清晰地看见他面部肌肉轻微地抽动。
“你刚在日本人面前招眼,你疯了?”
“今天送给养,只有这一个机会!不救明台难道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