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折,和一个锦盒。
简崇宗斜眼一看,锦盒里滚出一物,顿时愣住了,连本欲出口的把这些宫女拖出去杖毙都忘了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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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事,我也犹豫着,但想想还是告诉你吧,我其实也不太确定。”简檀觉得小狗炸毛的样子其实挺好玩的,就是可惜没多少时辰了,“有一次我无意路过御书房,听到简崇宗说过一句副将朱蒙……”
简檀又压低了声音说了一些,卓少倾讶异道:“他好像是我爹手下的。”
“所以我怀疑他是眼线之类的,当然我也没有证据,只是跟你提一下,你们多留一分心总是好的。”
卓少倾抬头看着他,以一种我还敢相信你么我该信你么的眼神瞅着他。
简檀果然不觉得半点不高兴,反而很欣慰:“不错,有进步了。这话我是说认真的,这个时候了你知道的,我没必要挑拨离间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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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崇宗看着锦盒里的东西,脸色森凉阴沉不定,久久不开口说话。
时近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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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檀断断续续又跟卓少倾说了一些,方才回到他身上,他一直说话不停,卓少倾反而听的多,就好像他若是不再说了,卓少倾就要走了。
“上次你说的那是,我一手挑起苗民战乱,直到现在,我仍然不觉得我有什么错,但今天有点时间,我告诉你吧。那些人无辜么?无义的是整个朝廷上下,当然我也是其中一员,我同样也只是被人拿来利用的棋子。”
卓少倾没事了也一直帮简檀理着他有些凌乱的头发,此刻忽然问:“简檀,你悔你怨吗?”
“没什么悔不悔怨不怨的,我早就认命了,可能我命不好吧。”简檀闭上眼睛,感受到卓少倾小心又温柔的动作,半响忽道:“我只是想活下去。”
这话一出口,倒像是打开一道情绪的开关,简檀有几分难以自持地把那些深藏心里的秘密说出来,“小时候我身体不好,我只得喝药,但是王府里面的药都是有问题的,他们不能明目张胆地动手,只想着让我病死就干净。”
“十岁的时候,我受封去了南边,御医说我活不过了二十六岁是真的。但是后来远离了王府,殷岳他帮我找了很多奇珍药材,再有奇遇,我偷偷习武,总而言之,我就好了。也是近几年的事,我将计就计把这病给瞒着,裕王府的人若是知道我已经好了,会活得比他们更长,一定不会让我活下去的。然后我对外称只有二十六岁,意思就是我简檀无论如何不能这样过了二十六岁,这是欺君,而且他们知道了也会想办法让我立刻死。”
“其实我怕死,但不是怕死亡本身。我有仇有恨,我不想这样过一辈子然后我就去死,那些伤害过我,想要我死的,欠了我的,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好过。”简檀忽然扯开衣裳,指着那些纵横艳红又刺眼的鞭痕,“不做点什么,我都觉得对不起我身上这样的伤,和痛……你能理解吗?我什么不恨?为什么我简檀生而下来就是要这样的活着,然后被人蹂躏,主宰生死?我到底差了别人哪里?然后我什么都没有,我就得他们不愿意看着我,我就要去死?我死可以,我一定会拉着他们一起!不然你觉得,如果你是我,你甘心?”
卓少倾不说话了,从前他觉得不至于吧,简檀好歹是个郡亲王,而且就算裕王再怎么不喜欢他,终究是自己的儿子,能怎样去?最多不过日子不好过一点,而且从一定程度上觉得搞不好简檀有什么被害妄想症,一点点小事就觉得人家怎样怎样想谋害他,而且一点点事就记仇,但是到现在,他突然才知道,简檀所面对的,远远比他想象得更残酷……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想他也一定会想做点什么,他无法反驳简檀的话,才知道报仇果然是他的宿命。
有些东西,逃不开。
“我的时间不多了,二十六岁之前我必须做点什么,不然他们也不会让我活下去。裕王府扳倒谈何容易?不过我想不到的是,他们动手得这么快,我猝不及防。他们本以为我反正不管怎么样,活不过二十六岁,倒也一时之间没下手,估计最近是看我风头正劲,慢慢觉察到了什么吧,他们知道我一定会在二十六岁之前想办法就算死也要拖他们一起,所以觉得威胁了,连二十六岁也不想让我活下去了。”
“我挑起苗民叛乱,祸水东引,衡州州府本是裕王的门生,还有一些背后的人,这苗民叛乱背后的事,你所知道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一切都不是简单的,我若在朝中,我便能趁势给简崇宗埋下点什么,布置了很久,简崇宗这人容易怀疑,虽然是他亲弟弟,但是一旦有些怀疑的种子,早晚会要除了那人,兄弟,父子都不算什么,我收集的东西,应该可以。而且你一被我调开,京城之中,我必将更上一层楼,我不结党,不投营,为的只是要简崇宗充分信任我。他最受不了那些,只有这样,他才能把权力放大权给我。但是与之相对的,我没有在朝中可以利用与信任的人,有些事也只能我去办,而且讲个契机,我算计好了一切,但是怎么也没料到你给我来那么一手,你的脑袋啊,总是有这些新奇的想法。我知道我一走,很多事都不成了,成效也要打折扣。”
卓少倾实在很惭愧地想戳着手指问他,“我是不是该跟你说声对不起?要是早知道我半点不坏你的计划……但是不对啊,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