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司机一个油门踩出去,送给他一屁股尾气和灰尘。
云焕另等了一辆车,想在路上给她发信息,却总被医院同事的电话来占线。
起初他还算耐心的一一解答,后来事情太碎催促太急,好脾气的云医生也毛了,冲着电话吼道:“是不是全医院就我一个医生?”
蒋虎是头一个吃到这狮吼的可怜虫,悲切道:“老大,你大姨夫来了?”
云焕深呼吸几口,尽量压制住心里的那阵浮躁,说:“你跟他们讲一下,从今以后,不是非问我不可的事情就不要总打电话来。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想有自己的私人时间和空间!”
蒋虎咽口唾沫:“哦,那好吧……等你冷静下来我再跟你说。”
下车的时候,接过他钱的司机,投过来一阵诧异的目光,小声提醒道:“年轻人,太累了就歇一歇,别发这么大的火嘛,既伤身体又伤感情。”
云焕朝他点点头,说:“多谢,我也没发火,我就是有气。”
“……”司机像看一个傻子。
不过司机说的伤身体倒是真的,云焕刚刚走了没两步,便被胃疼得出了一身的汗。他提着饭盒在楼下坐了好一会,再去买了粒止痛药,这才走进电梯赶回去。
明月家里,大米粥的香味已经彻底弥漫开来。
朵朵洗过澡,湿着头发坐在床上聚精会神看新闻,听见他回来,拿手招了招,算是打招呼,一点余光都舍不得挪过来。
明月在客厅里顺箱子,对他就更冷淡,完全当他是空气。他若插手,她便由着他帮忙,他若什么都不做,她也不觉得有何不可。
出去只有三天,该洗的衣服理理倒有一箩筐,其中又以朵朵的最多。明月分门别类,将自己的塞进小洗衣机里,朵朵的则搁在盆里预备手洗。
云焕这时喊她,被她狠瞪,他拍拍她肩,又被她撞开。他无计可施,去拿手机,写道:【你带朵朵吃晚饭,衣服放着我来洗。】
他把明月手机递过去,她就着他手,斜着眼睛睨了眼,鄙夷地笑了笑,说:“孩子的衣服你知道怎么洗?”
云焕:【和大人的不一样吗?那你教我,我不笨,可以学得会。我先给你买舀排骨汤,你跟朵朵都喝一点吧。】
明月:“我不用了,无功不受禄,你给朵朵倒一碗就行。”
云焕连忙将手机灌进口袋里,撸起袖子钻进厨房拿碗筷。走得着急,汤带得不多,排骨也没有挑到最好的,只能两碗匀一匀,勉勉强强端上桌。
明月叹气道:“我说了我不要,你干嘛老替我自作主张。”
云焕:【我不逼你,就两碗,你要是吃不下,给朵朵或是倒下水道里都随你。当然最好是喝一点,这种天气喝点汤会舒服得多。】
他端着汤和凳子去找朵朵,喂她吃过几块肉后,擦擦小嘴巴,把碗往凳子上一放,要她一会儿自己吃光光。
他则风尘仆仆跑出来:【朵朵衣服应该怎么洗?放什么东西,有什么规矩,麻烦你都一一告诉我。】
明月看他一眼,说:“真想受罪?”
云焕:【女儿的事情,算不上受罪。】
明月冷冷一笑,说:“也是,毕竟是你女儿。”
云焕看她一眼:【我想帮你多做一点事。】
明月把手机搁一边,看也不想看,懒洋洋地说:“首先衣服要分两种,易褪色的和不易褪色的,搁在一起万一相互染了色,穿出去会被人笑。一般颜色比较鲜亮,或者新买的,都是比较容易褪色的,要分开洗。”
云焕点头。
“这两种里面又各自分四种情况,干净的洗脸毛巾,一般脏的外衣外裤,最脏的袜子,还有她的小内裤,都要严格分开用手洗。倒过洗衣液的同时要依量加消毒液,漂洗的时候放柔顺剂。”
云焕愣了下,觉得这工序复杂程度堪比一台手术,心中还在默记,又听她说:“洗衣液和柔顺剂都不能直接沾衣服,先放水里搅化了。她的内裤更特殊,不能沾盆洗,最好一会儿再拿锅煮一下。”
云焕听完许久没说话。
明月一向粗枝大叶,不是追求完美的强迫症。若是遇上无利可图的一件事,那更简单,只要马虎完成、差不多就好。
家里四处都是她乱丢的东西,连同金银首饰也没有固定摆放的位置。
给她买的衣服摆明要干洗,她只在第一次时送过洗衣店。她嫌他乱花钱,后来便总在他下手前,先淘回网上的仿品。
就是这么一个对自己简单到有些苛刻的人,居然可以在对待女儿洗衣的问题上精细如此,转而一想她给他织毛衣,也是不计成本用最好的毛线……
云焕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该用何种表情面对她。
明月问“是不是嫌烦”时,他方才回神,摇了一摇头,端起朵朵的一盆衣服去水池:【以后这些事,都有我帮你做。】
明月又是一嗤,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真真假假,甜蜜砒霜,都只要听听就是了。
云焕吭哧吭哧洗衣服,明月就带着朵朵喝汤又喝粥。等他将一盆衣服分门别类洗好,明月也已经给朵朵吹干头发,小丫头盘腿坐在床上打过三个哈欠了。
昨天朵朵睡太晚,今天还没到时间就困得东倒西歪。明月索性哄她睡着了,一抬头,云焕仍在,正低头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小公寓的缺陷在这种时候就被凸显得一览无遗,没有门和墙的阻隔,她在房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