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洛阳突然“唔”了一声,狠狠地咬到了肉。
咬到肉的洛阳勉强灌了几口甜粥,哼哼唧唧地捂着嘴说疼,一推饭碗,死活不吃了。
顾寒声指尖在厚重梨花木的桌面上请敲了一番,眉头微皱,意有不满,一言不发地接过他的粥碗,把剩下的粥解决完了。
有吃有喝,甚好;盆碗皆空,更好。
洛阳眨眨眼睛,看了他片刻,纯情的孩子半晌憋出一句话,特真诚:“真的,顾美人,除了许玖,你是第二个吃我剩饭的人。”
顾寒声正起身收拾碗筷,耸耸肩,丝毫不以为意,“是吗?许先生怎么也这么惨。”
第二天一大早,洛阳离家赶去机场。
他从小跟许玖住,许玖对他的管束其实不严,他想做什么都可以,只有一条,就是必须时时让人知道他现在人身安全很有保障就行了。所以洛阳从小养成一个特别讨喜的好习惯,无论走到哪个地方,到达目的地,第一件事不是别的,而是一通电话向家人报平安。
今天也不例外,他到机场后,托运了行李,就给顾寒声去了通电话,然后美滋滋地找江美人玩耍,未经主人允许,擅自把人妹子的经济舱升级成商务舱。
医院一干人马都见怪不怪了,毕竟洛阳是个痴心不改的情种,这一点十里八街的猫猫狗狗都知道。
飞机航行二十多个小时,落地后,有专人架直升机来机场接人,最后到达一处荒烟蔓草的所在,举目四望,最高的建筑只有两层,破烂不堪,在墙面上划个红十字就是最鲜明的标志。此处是该地最大的医疗救援与疾病防治中心,每天有成千上百的患者前来寻治问药,坐诊的大夫却是个稀缺资源,一直由世卫中心协调各国前来支援,但投进去的人力物力,与疾病伤患相较,堪称九牛一毛。
当地人梦寐以求的,在外地人看来,都是些习以为常的东西。
志愿队训练有素地收拾起携带的物资,落脚地都没收拾出个明细来,就开启了长达三个月的医疗服务。
随行的队伍里就洛阳一个是个编外的,走后门进来的,除了有点嘴上功夫,擅长忽悠侃大山,给人家输液都扎不对血管,十分没用。他对这一点供认不讳,自己也十分有自知之明地不去添乱,但他又是个屁股坐不住板凳的,就跟江梦薇打了声招呼,先满世界找信号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随后,就背着摄像机开始四处撒野。
医疗队一直忙到十一点,才把今日前来就诊的病人都处理完毕,一众人都要歇下了,而洛阳还意犹未尽。这里四周地势平阔,星垂平野,半人高的杂草丛里藏着数不清的萤火虫,风一荡过来,飞得满天都是,给洛阳美坏了。
就在此时,东南方的星空之下,一片妖冶彤云逐渐至厚至浓,不多时,便覆盖了几乎半边天空,血红似燃。
洛阳拿开相机,抬头去看,蓦地瞳孔骤缩——
那片“火烧云”越飘越近,如同在他头顶张开一张大幅油墨画,油墨画上画的,是一张变形扭曲的骷髅头,自骷髅头里伸出数万只长臂,自他头顶掠过,伸向他背后沉寂不多时的红十中心。
“疫鬼!”
自心口突兀地闪出这两个字,洛阳不及细想,立马掉头狂奔,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语气嘶喊了一声,“不!”
第7章鬼手
长白山下,落日黄昏,一片愁云惨淡。
高越身着道袍,盘腿坐在一个八卦阵的中心,口中念念有词。
此外,他头顶还隔空悬着一辆金光闪闪的上古纺车,其中丝线盘扎,金梭一刻不停地来回穿梭,织出来的布灿若云霞,都自发汇入一个口袋状的半成品中。
不多时,山风渐盛,草木飘摇,山巅不断有巨石滚落。风里夹杂有树皮皲裂的撕破声,打眼看时,长白之上,但凡千年老树的树身都树皮开裂,一寸一寸剥落下来。
成千上万吨的老树树皮汇成一束,被一股虚无缥缈的力量托在半空里,如同江河入海般,一寸一寸裹进了金纺车里,成为了丝线。
在高越周围,方圆百里的土地上,有层层叠叠的黑影,时不时跟条形码一样一闪而过,口中也念念有词。
咒语一般的祷词,不亚于十万只苍蝇在人耳边嗡嗡振翅。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色暗下来,风云际会,乾坤之间一片暝色苍茫,昏暗中,一片金光大炽,但光芒只一瞬间,旋即堙灭,一只巴掌大的锦绣荷包从当空中掉了下来,上古纺车也缩小成鸡蛋大小,与那枚锦绣荷包摔落在一起。
锁魂囊成。
回首看长白,整座山就跟一只被薅光了毛、得得瑟瑟地等着上架烤的秃鸡一般,合抱粗的老树被扒得赤条条的,露出内里白色的瓤,侧耳倾听,山林里一派草木悲声。
高越原地调息完毕,拂尘一扫,一把将锁魂囊收进乾坤袋里,人突然化为无形,凭空消失。他周围的黑影亦化为一阵黑烟,风一吹,就散了。
顾寒声靠在一块山石后,闭眼细细听了一会儿,右手捏出一朵兰花,食指轻弹,从他指尖化出一滴露珠,飞快地朝一个方向飞去,当空只听见一人闷哼一声。
高越现形,捂着胸口跌落在地。他落地的一瞬间即翻身而起,一横肘,生生扛了来人狠狠的一记脚踢,随即用一招大开大合的斜劈变守为攻,罩门全都暴露在来人面前。顾寒声一凝眉,不退反进,右手做爪,在高越胸口虚虚一抓,身法几变,当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