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到中天,朱诚道:“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一行人弃了车马,直扑紫禁城。
远远地望见宫门,魏忠贤道:“冲进去?”
朱诚道:“没必要,虽然可以打进去,但引起的震动太大,反而容易激化矛盾——尽管现在矛盾已经很尖锐了。现在还不到收拾东林党的时候,我们可以非常和平地进去,比如……飞进去。”
“诚儿,不要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待会儿您看我怎么让您飞进去吧。”
一行人隐藏身形,避开宫门,绕到紫禁城的墙边。
朱诚做了个手势,锦衣卫中走出两个人,正是武艺最高的吴虎平和陈国齐。
他们俩掏出飞爪百练索,在手中转了两圈,往城墙上一扔,往回一收,飞爪百练索就勾住了墙头。
两人用力扯了扯绳子,陈国齐的绳子很牢靠,吴虎平的运气不好,勾住的砖头不牢,竟然被扯了下来。
“啪”的一声,声震四野。
吴虎平脸上一红,虽然这并不是他的错。他手忙脚乱地再次扔出飞爪百练索,幸好这次没有再出状况。
魏忠贤叹道:“紫禁城要大修啊,这边的砖瓦已经不牢靠了,再这样下去,整段城墙都要塌了。皇上数次动了修理城墙的念头,可惜内库里钱不够啊。万历二十五年(1597),皇极殿、中极殿、建及殿,这三座大殿起火,迁延到左顺门,到现在左顺门还是一片废墟。”
朱诚道:“修建紫禁城不是国库出钱吗,怎么要动内库的银子?”
“谁说不是呢。万历皇上在的时候,确实是国库出银子,可是万历皇上大行之后,大臣们就说紫禁城是皇上的寝宫,应当由内库掏银子……”
这个时候,吴虎平和陈国齐已经登上城墙。
朱诚忙道:“许大人,紫禁城守卫森严,卫兵马上就到。为避免误会,请你立刻登楼。你是锦衣卫指挥同知,卫兵们大多认识你。”
话未说完,许显纯就如灵猿般登上城墙。
登上城墙才发现,吴虎平和陈国齐已经被一群卫兵用枪逼在墙角。
许显纯喝道:“住手,我是锦衣卫指挥同知许显纯。我们特地护送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提督魏忠贤来见皇上的。现在东林党围堵宫门,我们进不来,只好爬墙进来。”
卫兵队长提着灯笼在许显纯的脸上照了照,认出了他,挥挥手,卫民们把枪收了回来。
卫兵队长道:“许大人,职责在身,不好意思。待会儿,我们会护送你们去见皇上,请别介意啊。”
许显纯心道,岂止会不介意,简直是太不介意了。夜里的紫禁城就像迷宫一样,没人带领,转一夜也不一定找得到皇上。当然,卫兵队长并不是拍许显纯的马屁——皇宫大内岂容外人闲逛,他们名为护送,其实是押送,不让他们随意走动。不过今天是紧要关头,就算请他们,他们也未必有时间逛啊。
接着,锦衣卫们一个一个地登上城楼,然后是魏忠贤。魏忠贤已经年近五旬,没有力气,朱诚把绳子绑在他的腰间,让锦衣卫把他给拉了上去。好在魏忠贤年龄虽大,但体型不胖,飞爪百练索的绳索又是检查过的,拉升的时候是有惊无险。
朱诚和朱由检是最后一批登上城楼的。
卫兵队长见朱诚身背一件奇形兵刃,问道:“这是什么兵刃?”
“火铳。”
“皇宫大内,不许携带武器,请把武器交给我。出宫的时候,我自会把火铳还给你。”
朱诚万分珍惜地解下火铳递给他,叮嘱道:“这可是我的宝贝啊,你要好好拿着。你不许离开我半步,就算见皇上,你也得殿外等我。要是弄丢了我的火铳,你就完蛋了。”
卫兵队长笑道:“我玩过的火铳比你见过的火铳还多,岂会觊觎你这把破火铳。看,你的火铳长度不足,居然用木头代替。小子,你上当了,被看守武库的人耍了。”
朱诚用的火铳全名是后装膛线火铳,那木柄是特意装上去的,可以使手指远离铳管,这样火铳即使炸膛也不易伤到使用者的手,而且还可以将火铳顶在肩膀上,射击更加精准。不过,朱诚当然不会告诉他这些,只是打个哈哈,说道:“这火铳对我有纪念意义,你别管好坏,只要保管好就可以了。”
朱由检补充道:“我是信王朱由检,诚哥哥是皇帝哥哥的弟弟,如果得罪了他,你可没有好果子吃。”
卫兵队长吃了一惊,忙跪下叩见信王千岁。
他接过火铳,小心翼翼地背在背上,苦笑道:“这样行了吧?”
可惜他基本上是抛了个媚眼给瞎子看,朱诚是个很小心眼的人,他把吴虎平叫过来,指了指卫兵队长,叽哩咕噜说了半天。
卫兵队长虽然不会读唇术,通过看人嘴唇动就知道别人说的是什么,但他明白,这是朱诚还不相信他,要那个锦衣卫盯着他呢。
人都有好奇心,朱诚如此宝贝这支火铳,反而让卫兵队长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如果不是忌惮信王,说不定就会昧下这支火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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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里不时地有人巡逻,最外层的是普通士兵,而内层的大多是面白无须的太监。
这些太监看到魏忠贤也不屁颠屁颠地过来拍马屁,只是原地立定,手中的长枪握紧,枪头向天,右手抬起放在胸前,掌心向下,向魏忠贤行了个礼。而魏忠贤呢,左手握拳,轻叩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