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车外一阵喧哗。
她忙又端正了身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不好撩开帘子去看。
——与家里辞别的时候往外探看片刻,因离家不舍,倒还说得过去,现下状况不明,胡乱探看则显得多事。
李麟几乎是一瞬间便看见了主公,骑着高头大马,玄衣纁裳,着爵弁礼服,威严赫赫地立在那里。
似是等了有些许时候了。
他一瞬间倒呆了,一时竟不敢认,过了须臾,才倏忽夹了马腹,离开队伍甩下车马,先往主公那里去了,隔着几步的距离,李麟下马拜道:“主公!”而后似是不解的问了句,“主公怎在此?”
李偃身后跟着几头马匹,上面皆坐着人,军师魏则向来形影不离,其余将军校尉亦在侧,阵势凛凛,倒似两军对垒时刻。
魏则捻须应了李麟的话,微微笑道:“主公令,今日与小夫人行礼,恰是吉日,故而亲自来迎。”
李麟“啊?”了一声,瞧见主公眼神,忙又将语声吞了下去,只拱手道:“如此恭喜主公,我这便报于小夫人,好叫她知晓。”
李偃颔首,李麟便继续翻身上马,掉头疾奔而去。
谨姝听见喧嚣声后不久,就听见一阵疾马奔腾的声音,听着像是刚刚离去的李麟大将军,他先去了谨姝辇车后面的马车,扬声吩咐了些什么,谨姝听了两句,没太听清,正疑惑之时,李麟已经策马过来,隔着幛帘对里面的谨姝说:“小夫人,我家主公来迎了,现下就在前头,主公说今乃吉日,又兼礼备周全,为免周折,故今日行礼。”
随嫁仆妇侍女,谨姝按照当下的习俗带了三个,一个年长的嬷嬷,行看顾教习之用,他日房里事,也须得她提点,还有两位随身侍女,稚栎从小跟她到大,如今也随嫁陪她来了,还有一个侍女,叫作涟儿,这时全在后面的马车里,刚刚李麟便是知会他们去了,好提前做好准备。
现下谨姝一个人坐在婚辇里,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委实没有预料,只觉得一瞬间头晕目眩。
今日……行礼?
刹那间,谨姝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身边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几个侍女都也在后头,更加觉得不安,她张了张嘴,却终是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从她登上婚辇那一刻,其实一切都只能听从夫家的安排了。
只是原说是回繁阳择定吉日成婚,现下忽然告诉她,这晚上就要行礼了。
她如何能承受的住?
原就够快了,快的她措手不及,现下更是离谱,梦也似的。
倏忽间谨姝就坐立难安起来了。一刹里脑中千转百回,大约是母亲这几日总教导她夫妻之事,又囫囵塞给她诸多画册书籍,而今第一反应却是,岂非今日就要圆房?
李麟没听到应声,又问了句,“小夫人可有话要我代传主公?”
谨姝几欲流泪,靠着过人的心性,终于定下心神来,平复了心情回道:“无话,但听王上安排。”
事已至此,多说已是无益。
李麟点头,“一切妥当,小夫人莫要紧张。”
说得倒是轻快,又非你去行礼,罢了罢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谨姝腹诽。
前世里她嫁去林州,其实相当委屈,傅弋此人她早先便有听闻,但婚姻之事,媒妁之言,全凭爷娘做主,她又怎好说不愿,故而心下反而平静。
现下里,她也说不清自己倒是紧张些什么,大约是知晓李偃非平庸之辈,大体她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只是与虎为谋,难免皮绷得紧。
车马进了城门,辚辚碾过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中街四下安静,百姓有远远观望的,但惮于李偃威名,不敢上前凑热闹。
李麟更是率卫兵仔细护送,以免冲撞。
谨姝在这样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呼吸声、外面马车碾过石板路的声音、以及马蹄蠹蠹之声中,终于等到了下车的请声,她掀开幛幕之时,有下人已放了脚踏在旁。
她小心谨慎地预备下年辇的时候。
一只手递了过来。
谨姝下意识抬了头。
四目相对,李偃立于马车下,正伸手预备牵她下来。
周遭倏忽变得愈发安静了。
他目光幽深而笃定,谨姝眼中的讶然却怎么都藏不住,她忽地想起来那天随祖母去寺里烧香一事。
祖母先行,她乘小车随后,却没料到路上一匹惊马撞翻了她的马车,她从马车上滚下来崴了脚,跌倒在路旁的草丛,疼得浑身僵硬,动都不能动,那马围着马车跌撞了一圈,倏忽掉头又朝她奔过来,须臾就要踏着她身子过去了。
稚栎随行,在一旁尖叫出声。
几个随行家仆拦了几下都不能抵挡,眼看着谨姝就要惨遭马踏之苦,这一蹄下去,以她体格,恐也是非死即残。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打了个响厉呼哨,惊马身子顿了片刻,然后一道身影翻身上了马背,勒绳生生将马转了个方向,而后马仍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