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老将军是个强横的硬脾气,如果孩子们受了委屈,他能够雷厉风行地给孩子们讨公道。可是回到家里,面对受了伤害的孩子,他便有些无措了。想要安慰,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罗衣看懂了他的心意,她微微垂下头,诉说着傅罗衣的心情:“我恨他。他这么对我、对我们傅家,我跟他势不两立。”
“孩子,你受委屈了。”傅老将军眼眶一红,伸出厚实的手掌,抚在她的头上。
罗衣只觉心底一烫,一股委屈之情油然而生,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情绪。她并没有抵抗,而是任由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她吸了吸鼻子,说道:“他这样对我、对我们傅家,不就是想当皇上吗?我要让他当不成!”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道:“爹,我们反了吧!”
傅老将军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说道:“好,好孩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爹,我说真的。”罗衣正了神色,说道:“如果我没有得到消息,任由他登上皇位,照着事态发展下去,我们家一定会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爹,他太狠毒。”
傅老将军一脸慈爱地看着她,好似没有把她的话当成一回事,罗衣只好又劝说道:“哥哥守在北境,保他夜家的天下安稳,这是多大的功劳?北境那种地方,又寒又苦,哥哥常年驻守在那里,这是多大的苦劳?他为一己私欲,灭我们家满门,岂容他如此?”
“衣衣,爹没说不同意。”傅老将军揉了揉她的头,“爹刚刚不是答应了吗?”
罗衣呆了一下:“真的?”
“难道衣衣说的不是真的?”傅老将军反问,眉目一扬,满是狂傲,“那狗东西欺负我女儿,不把我们傅家放在眼里,我岂容他猖狂?”
傅老将军其实早有此意。他叫了罗衣单独说话,就是想听听她的意思。既然她对夜东麒的情意不再,那便正好。
罗衣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本来以为,造反这种事,对一个臣子来说,比天还大。她之前听人讲戏本子,说的都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也就是说,即便夜东麒要灭傅家满门,傅家如果想做一门忠臣,最好洗干净脖子等着。
她没想到,傅老将军如此大逆不道。
“我们傅家先祖,跟□□皇帝乃是同袍。当年打天下,两人的功劳各占一半。我们家先祖人懒,只喜欢打仗,不想当皇帝,这才叫□□皇帝坐上那把椅子。”
“哼,我们傅家一代一代守着他们夜家,忠心耿耿,从未有二心。那个狗东西敢生出这种心思,就别怪我们不仁义。”
反就反了!有什么怕的?这皇位当初还是傅家先祖让出去的,如果傅家先祖当年不是那么懒,现在这天下姓夜姓傅,还是另说!
这么多年过去,那把椅子也该换人坐了!
罗衣没想到还有这段缘故,一时颇感惊异。但不管怎么说,傅老将军同意就好。
“我给哥哥送个信吧。”平复下心情,罗衣说道,“夜东麒这会儿应该醒来了,没有齐子文在他身边出谋划策,他现在应该还没有动作。在他有举动之前,我去给哥哥送个信,叫他知道此事,免得日后夜东麒耍花样,误了他。”
让别人送信,不管是书信还是口信,风险都太大,傅耀宗也不见得相信。而傅老将军年纪大了,不便长途跋涉,自然是罗衣亲自去为好。
“好。”傅老将军点点头。
“那我这就收拾行李,明天就出发。”
在出发之前,还有一事要做。
罗衣找到齐子文,对他道:“你帮我把婉儿约出来。”
齐子文的眼睛闪了一下,没作声。
“我知道你能做到。”罗衣说道,“你不必再想着回到夜东麒身边了。他的密室,你带我进去过,你猜他往后还会不会信任你?”
背叛这种事,只要发生过一次,裂痕便产生了,再也消除不去。尤其是帝王的疑心,稍稍一动,便能置人于死地。
“随你出宫的那一刻,我便没想回去。”齐子文微微笑道。
从前夜东麒和婉儿见面,也是由齐子文从中周旋。
这一次,也很顺利,齐子文约了婉儿出来,在夜东麒的别院里见面。
婉儿全名叫赵婉如,父亲是四品京官,从小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只见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款式精巧的衣裙,亭亭袅袅地站在花丛边,衬得她细外漂亮。
原来夜东麒喜欢的是这一款,罗衣心想,从齐子文的身后走出来,对赵婉如打招呼:“你好,婉儿姑娘。”
看到罗衣的一刹那,赵婉如脸色一变:“你怎么会在这里?”
显然,她认得罗衣。
罗衣笑了笑,对她道:“冒昧请婉儿姑娘见面,是有一事相求。”
“殿下呢?”赵婉如却不看她,转头看向齐子文问道,“你用殿下把我骗出来,想做什么?”
齐子文往后退了一步:“是三皇子妃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