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数千人不论远近,皆听得一清二楚。不少人已高声喝彩。
周审川接着道:“今日烦劳各位来此,是为三件事。其一,我南北武林分裂日久,双方互不了解,沟通甚少,时有纷争,动辄兵刃相向。各位都是武林同道,天下武功同宗同源,何必自相残杀?各位都身怀绝技,都是顶天的好汉,何不将有为之身用在更好的地方?”他是端的为南北武林割裂痛心疾首,讲话慷慨,掷地有声,听得人也胸中一热。薛雷更是拔出刀来,高声应和。阿笙心道:难怪朝廷要派王雅君前来,这话稍加曲解,便是大逆不道之罪。
“是以在下斗胆,召开这英雄盟会,希望各位英雄能放下过往的冤仇,就此结盟,往后同心同德,弘扬我中原武道,做些为国为民的事。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人高声道:“这一件咱们大家伙都知道,周盟主倒先说了另外两件,再一同商议!”众人连连称是。
周审川点头道:“另两件,其实都与此事相关。其二,今日为中秋佳节,良辰吉日,犬子周玉明与南华剑派郑掌门的义女杜红蕖将结为连理,在下请各位英豪来喝个喜酒。”
说罢,孝榭中便有一人冷道:“南华剑在江北是第一大派,南方盟在江南如日中天,你两个联姻,岂不是已将大半个武林结了盟,还要我们来商量什么?”此人是万窟山掌门人祝罗敷,万窟山门下只收女弟子,个个擅长狐媚、驻颜之术,传言掌门人已近百岁,样貌却如五六十岁的妇人,论资历,还是周审川等人的前辈。
周审川恭敬道:“祝老太太多虑,南方盟不是在下所有之物,在下与南华剑攀亲,是为表个人南北同盟之心。南方盟下各派,若有不愿同盟的,在下绝不强求。然而结盟百利而无一害,还请祝老太太再加考虑。”
“周盟主说的是,我千湖派虽为南方盟下,周盟主也不曾强迫我们做什么,倒是各位盟友之间少打架了,出门行走可方便得多。南北一旦同盟,祝老太太,道上都是朋友,你门中姑娘们的生意岂不是更上一层楼?”孝榭中另一人道。他是千湖派掌门人林白鹤,皮肤苍白,身形虚胖,一双倒三角眼总是微微眯起,时时笑着的。万窟山门下多是孤苦无依的女子,以青楼卖艺为生,他方出此言。“况且便是不同意南北结盟,咱们喝个喜酒,总还是好的嘛。”
“哦?”祝罗敷抬眼,对他微微一笑,只这一个动作,林白鹤便觉浑身酥麻,当即瘫软在椅子上。“若南北结盟,盟友尽是林小弟这般货色,我门下姑娘怕要受罪。”
千湖派门人见掌门受难,当即便要拔刀,周审川急一纵身,眨眼间便掠过湖面,行至水榭之中,急道:“何必如此!在下所言武林割裂,互不了解,便是这样。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多少恩怨纷扰就此而起!今日商议大事,各位看在在下的面子上各退一步,如何?”武林中会轻功的英雄不为少数,能在湖面上如此飞速行走的,却少之又少。不少人窃窃低语:在场有几人能与他抗衡?南北一旦结盟,这武林盟主之位,怕是非他莫属了。
祝罗敷道:“周盟主这是要威胁老朽?”
周审川奇道:“在下岂敢如此?只是想为两位调停罢了。”
他几人在孝榭中谈话,远处的英雄们只能伸长了脖子去瞧,却也瞧不大清楚,一时面露焦躁。一人嚷道:“周盟主,你是要跟祝老太太聊到晚上,一同赏月不成!”引得不少人哈哈大笑。薛雷大怒,拔刀便要去寻那说话人,给薛风按住了。湖上起了风,阿笙低头抿一口茶,忽想起他与传志在樊楼偶遇一事,不由微笑起来,心道:不知他现在醒了没有。
众人又吵闹起来,陆荣起身道:“还请各位安静!结盟兹事体大,牵扯各方,结盟后诸事还需从长计议,各位稍安勿躁!且听周盟主说说,这第三件事是什么?”
周审川朝他一拱手,又展开双臂,自湖上飞掠而过回到仁义阁中,朗声道:“第三件事,与落梅庄有关。十八年前,便在这落梅庄中,方家小少爷的满月酒上,发生了一件惨绝人寰的事。”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知道的已看向阿笙几人所在之处。那“方传志”更显畏缩,佝偻着身体,抱紧了手中的刀。那柄刀,同传志的梅花刀别无二致。
“正是因为这件事,南北武林此后才愈发分崩离析,互相怀疑。恰好近日里,仁义无双老爷子当年的孙儿重新回来了,在下便想借今日之机,再查查当年落梅庄一事,找出幕后真凶,给方家一个公道,也给当年死在这庄中的武林同道一个公道!实不相瞒,在下想与南华剑联姻,也是因为当年,方老爷子做了同样的事。”周审川长叹一声,沉痛道,“方老爷子当年,恐怕也是希望南北武林能结成同盟,和睦相处,奈何小人背后陷害,才……是以在下才恳求诸位,化干戈为玉帛,结为盟友,从今而后同甘苦,共进退。”
言罢,淮南派弟子率先应和,南方盟下其它各派也都高声呐喊,一时声音震天。周审川挥手示意众人安静,问道:“今日武林盟会,便是为这三件事,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左顾右盼,都在瞧谁要头一个说话,各派掌门人更是相互退让,不肯做出头之人。喧哗间,听得一人道:“要结盟,在下有几件事要问问周盟主。”声音清亮似女子,一片喧闹中,却清晰可闻。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