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呻.吟从里面传出来,似就在耳边。
众人的脸色不由更是难看起来。
许贵妃挽着皇帝的胳膊也没敢多劝,只扫了地上的太医一眼:“你还不快去开药,琼昭仪腹中怀的乃是皇嗣,若有万一,便是你一家子的命也不够赔。”
太医连滚带爬的起来,这就要去开药。
皇帝此时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来,一字一句犹如钉子:“贵妃说的是,皇嗣最是要紧,务必要保住了!”
在场诸人皆是心眼皆明之人,哪里还不知道皇帝话中之意——皇帝这是授意太医,若有万一,务必先保皇嗣。说到底,皇帝最看重的还是子嗣,在血脉子嗣面前,什么新宠旧爱那都是假的,都是能舍了的。
姬月白垂下眼,看着自己脚尖上绣着的一丛淡紫小花。她固是眼观鼻鼻观眼,一言不发,可心里却是清楚得很:无论琼昭仪滑到这事是不是意外,琼昭仪今日怕都要“难产而死”,至于她腹中那个孩子,能不能活下来,那就要看许贵妃的想法了。
至于琼昭仪身上的那些疑点,到了此时,想必也是无法可解了。
说来说去,也是琼昭仪出身低,没个强硬的娘家——她原也不过是普通官宦人家出来的姑娘,因缘巧合被皇帝看中宠爱,一步步走到昭仪的位置。除了皇帝的宠爱,琼昭仪本就一无所有,她在宫里出了事,谁又会追究、谁又能追究?到时候宫里给些个赏赐,琼昭仪的娘家人还得千恩万谢,暗道女儿没福......
姬月白坐在大公主身边,就这么出神的想着事情,时间却是过得很快,很快便到了午间。
这一下,不仅是许贵妃,就连方宸妃等人也都开始纷纷劝说皇帝用膳,贤妃心疼儿子女儿坐这儿枯守着,开口求情时还把几位皇子公主捎带上,柔声道:“几个孩子也都坐了一上午,至今水米未进,陛下便是看在他们兄弟姐妹的份上也该心疼些儿,略进一些。”
皇帝想起后头的儿子与女儿,心头的燥郁也略压了压。他到底还是个慈父,看重子嗣,想着女人生孩子生个一天一夜也是有的,确实不好饿着累着孩子,疲惫焦虑的神色稍稍缓了缓,转头与坐在后面的皇子与公主们摆了摆手:“这都午膳时候了,你们也都回去用膳.......用过膳后也不必来了,回头补个觉,好好休息一会儿,不必累着自己。”
许贵妃也跟着叮嘱大皇子:“琪哥儿,你是做大哥的,可得照顾好底下的弟弟妹妹。”
大皇子端出长兄模样,领着底下弟妹行过礼,这才便要引着下头的弟妹出去。
皇帝看在眼里,多少也觉宽慰:男人对于自己第一个孩子,对于长子总是更多几分看重的。且大皇子为人也确实是沉稳可靠,颇有长兄之风。
二皇子本还想要再争个先后,可到底顾着眼下的氛围,生怕这会儿争执起来反而令皇帝生厌迁怒,只得暂时忍着气跟在大皇子身后离开。跟在二皇子身后的则是三皇子与大公主,姬月白却是落在最后。
姬月白走到一半却是出人意料的转了身,抬步往皇帝处走去。只见她小步走到皇帝身侧,用指尖儿抓着明黄色的袖子,仰起莲瓣似的小脸,用那乌溜溜的眸子看着皇帝。
就像只亲人的小狗,她使劲儿的往皇帝怀里拱,带着自然而然的依恋和孺慕,就连声音也像甜糕一样的又软又绵,仿佛还有些怯生生的:“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父皇。父皇不用膳,我也不用.......”
其余几个已经走到了门边的皇子与公主一时儿顿住脚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看着姬月白抓着皇帝的衣袖撒娇卖乖,神色各异。
宛如看着一个叛徒!
大公主也不由暗自嘀咕:二妹妹果然是越来越狡猾了!也怪她枯坐一上午,一时儿精神疲惫,竟是没想着去安慰父皇!
二皇子恨得咬牙:姬月白可真是越来越会装模作样了!对着他和张家人时是一张脸,对着父皇时又是一张脸,偏还不能在父皇面前揭了姬月白这假模假样。
大皇子则是暗悔自己走的太快,这都前脚出了门,再折回去似乎也不好。而且,无论什么事,第一个这样做的人自是最好的,跟着做的人反是落了下乘。
只皇帝一个觉得满心妥帖,那颗满是焦虑担忧的心仿佛也被温水的泡着,竟是有些温温热热的感觉。他低头看着看着小女儿满是孺慕的眼眸,十分的受用,心下暗道:这孩子年纪虽小却实在懂事,重情重义,竟还会心疼起父亲了。真是难得.......
这么想着,皇帝长叹了一口气,一伸手,这就把姬月白抱了起来。他紧紧的搂着姬月白,让女儿娇嫩的面颊贴在自己颈边,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好,父皇和皎皎一起用膳。”见几个儿子女儿还呆站在门口,他叹了一口气,又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去,这儿有皎皎呢。”
几个皇子与公主这才犹犹豫豫的走了。
张淑妃在侧瞧着女儿被皇帝抱在怀里而二皇子却被皇帝三言两语的赶出去,心里只恨得女儿狡诈——小小年纪竟是这样多的心思手段,也不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