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公不如私,私不如结,从而巧妙利用人性之软肋、人心之贪欲、体制之弊端,力量倍增。在政坛上便是纵横捭阖,在沙场上也是用兵如神。这样的人,可做治世之能臣,可做乱世之枭雄。
不过对苏毓钦,已是位极人臣、战功赫赫。如此作为,难道是志在叫北周一统天下?
又或许,不仅仅在天下。
因为他隐隐感到王上久病,很可能与他脱不了干系。
想到此处,心里头捏了把汗。
他也不能确定自己对这个人的揣测便是正确的。毕竟,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呢?
不管怎么说,待新法日益成熟,北周之发展,便真要叫另外三国望尘莫及了。
第68章 第 68 章
两人抵达的时候,正是晚上。竹离潇叫江潮先在外候着,自己先进去了。
一别经年,再见旧人。他看到归雪和苏毓钦一并走出,二人可谓是郎才女貌,相配得很。一个是他的红颜知己,一个是于他有知遇之恩亦师亦友的苏公子。寂寂庭院间,一片高夜气清,风掠得归雪羽衣轻,香惹叮咚环佩声。碧天澄净,银河光影,叫人疑是身在玉蓬瀛。
“夕颜在屋子里边。”一番寒暄后,归雪对他道。
“离潇不必踌躇,进去便是。”
进去便是。
这四字听来倒是轻巧得很。
门声轻响。
屋子内烛灭香消,只有天外月光勾勒出床畔一个抱膝而坐的人影,竟是孤寒寂寞。
他开口叫了她一声,她却没有回应。他鼓起勇气近前两步,发现她已经失去了原来那张肉嘟嘟的小圆脸和机灵的黑眼珠,一点也不像是从前的她了。
“夕颜,喂!”他已经走到她跟前。
她这才微微抬头,一见是他,有些惊动。慢慢开口,吐出几个残缺的音节,“你好么?”
离潇听着她的声音,身上发凉,“你怎的变成这般模样?可是发生什么了?”
夕颜虽听不见,却晓得他会问什么,苍凉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听不见了。”说着,慢慢站起来,眼睛缓缓与他对视,“我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以后不用和你拌嘴了。”
离潇怔住。
上回走前,她还是那般天真明媚的样子,似乎天不怕地不怕。而今他回来了,她竟变得如此消沉,对他的态度也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你不要这么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徒劳地劝道。
“可请大夫看过了?说不定还有解决之法。”
夕颜摇头,“没有可能了。况且我也并不想好。”
“为什么?!”
“离潇,”她说:“你可知道心如死灰的滋味么?”
竹离潇愕然。
从前那个嬉笑怒骂的不羁姑娘,也会有一日感到心如死灰?她从前那股子天真又傻里傻气的气质似乎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站在他面前,与从前的她判若两人,却让他在此时此刻被深深打动。他开始回想自己以往和她相处的时光,虽然短暂,却给他留下了明媚而不可磨灭的印象。
可是他意识到她给自己留下了这种印象,却是无意间以她现在的憔悴形状作为了代价。
他竹离潇头二十年仕途失意,履遭坎坷,好容易遇上归雪苏毓钦,得了建功立业之机,便在这条路上一走就是千里之远,不曾回头一顾。她前往寻他的时候,他正在前线沙场;她为人所害的时候,他更是不知身在何处。他不是不知她的心意。但是他何时也能遵循自己的心意呢?
夕颜却并没有怪他的意思,慢慢说道:“你能回来看我一眼,我很高兴。”
“离潇,你是个贤才,志向远大,当一直这么走下去。听说了近来发生的有关你的事儿,我由衷为你感到高兴。至于你对我,不必有什么旁的心情。我是个什么样子,我自己知道。”
“就是这样了。我的耳朵已经听不见,再过一段时间,我大概会渐渐失去说话的能力。今夜是我与你说的最后的话了。你听完,便从这道门出去,永远别再进来。”她伸手指向小屋的门。唇角一道笑容,美丽而苍凉,好像定格在了夜色里。分明是那么真诚的,印刻在离潇眼中却觉得嘲讽至极,悲哀至极。
“我……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夕颜,你不能放弃……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