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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毓钦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神竟茫然空洞,内心有如抽丝。
“主子,夫人今日去过王宫。属下闻到了那阵龙涎香的味道。”
“我知道。”
“主子,王上有密令。常林自破奉城,继续来犯,王上有意让您领兵。您的意思是?”
苏毓钦叹了口气,笑道:“上次都没去,这一次,怕是躲不掉了呢。”
“那夫人……”
“行军劳苦,她不必与我一起。你们都留下来,务必保护她的安全,等我回来。”他从秋千架上起身,少见的目光萧索,“我给她留一纸信笺便可,动身吧。”
她说了要他今夜莫来扰,可他还是没能忍住。夜半,悄悄进了她睡的书房。
她的睡颜是那样安详而动人。他伸出手,轻轻地自她的额头抚摸而下。然后,在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怎么办呢,我不想和你分开。可是战场凶险、行军艰苦,我亦不想你同去。
我是北周之臣,没有明面上推脱圣旨的道理。
眼下四国,硝烟并起。凡是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争斗、有算计。而这乱世中,土地城池就是最大的利益。
我,只能选择与你短暂地分开。但是你要信我,我一定会尽快赶回。
翌日朝阳升起的时候,一声鸟鸣唤醒了睡梦中的归雪。她正梦到自己像游魂一般,努力探测着苏毓钦的现在与过去。她好像与他十分熟识、知道他的一切,又好像与他十分陌生,如外人一般。就在她挣扎的时候,窗外的鸟叫了,很高的一声,将她从这深渊般的梦中拯救了出来。
归雪一个弹身从床上惊起,发觉方才的是梦。她伸出手,打开簾笼去抚摸窗外的阳光,感受到了现实的温暖与柔和,与梦中的冰冷陌生对比鲜明。
然而等她去找他的时候,四处都不见人影。她急坏了,却遇见了那个面具男。他告诉她,苏毓钦走了,只给她留了一封信。
时间点滴地流走了。从树枝丫顶上漏下来的天光,一脚一脚地挪移,转了方位。她紧紧攥着他那封信,一言不发,在树下一坐就到傍晚。
劝她饮水用膳的下人们都被她赶走了,只好将东西都放在一旁的木桌上,没有谁敢说话了。
一夜间,他居然走了!不声不响地走了!
她感到恼,感到气,感到不知所措。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为什么不让她一起跟去?她不想和他分开。
她想到了昨夜的事情,遂款步走到那秋千边上。
呵。原来昨晚那般温柔似水,是为此。可那时她情绪有些烦乱,没来得及思量至此。
两条藤索上缠绕着各式的鲜花,架子散发着淡淡的木兰香味。三面的轻纱环绕轻盈,四角上坠着风铃,随风歌唱。秋千架上放着昨夜他赠她的竹笛。
这里是多么美,如水晶琉璃做成的花香世界,是他临行前,为了弥补点什么而给她留下的吗?
好了。现在她留在这里,平和,安逸,舒适,心却是要一刻也不得安宁了。战场上的动荡、不安、危情,与这里正是鲜明的对比。她说了凡事都要和他一起的,他怎么能把她与他隔绝在这样的两个世界里?
她接着发呆。漫天夕阳卷成了一片,茜色的光如纱披上万物。她伸出白皙的五指,看着夕阳的光从指缝间漏走,凄凄一笑。
第二日、第三日……她推掉了那些身为苏夫人该有的应酬,在外头落得一身不好的名。转过头,吩咐丫鬟去买了一些布匹针线,她重新拾起以前的女红,开始为他缝制衣裳。所有心思,皆钩作绵密细腻的一针一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她心中不悦。
日子一天天冷了。
她也渐渐地习惯了。
心中思念着,可她才不要做个独守空闺的怨妇呢。他既然这么做了,便有他的道理。她现在恼他也是无用,到不妨寻点有意思的事情来做。
西风卷帘,她携碧儿带着锄头和篮子,晨起出府去后山采桂花、葛根和一些芳草。那些新鲜的花枝,一部分插在细颈玉瓶里,用作案头清贡,另一些用清水滤过了,放到干爽的阳光下晒干。弄完了桂花,又将采挖来的葛根趁鲜切成小块,以盐水浸泡过了后切片,用杵子研碎,便加了冰糖、细粉和花酒放在罐子里,等上一月。
中午在碧茜纱里歇上半个时辰,待醒了,她起床研究新的香料制法。她琢磨着在龙涎里再加一味药材,专在晚上睡觉时给他用,助他入眠。
忙活这些事情的同时,她也想办法关注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