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过来就是了。”
“哦。”钟离转身要出去,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师父……”
元钦转头看她。
“你今天给我擦手的帕子……能不能给我?”
“做什么?”
“我给你洗干净了送回来。”
元钦定定看她数息,神色淡淡,“精力很好么。”
钟离正色道:“不不不,徒儿今日实在是累极,这就回去了,师父也早些休息。”
烛火昏黄,沾了污渍的帕子静静躺在桌子的一角,元钦看它半晌,伸手拿过,仔仔细细折叠好,放入了怀里。
第二日整整一个早上,钟离都在挥剑。
什么招式都没有,就是挥剑。
元钦对着院子角落里一块与人齐高的大石头划了一剑,留下一道剑式,道:“对着它挥剑,务必道道与之契合,毫厘之差都不能有。每日一千五百剑,什么时候完成,什么时候休息。”
钟离与元钦只有两年的师徒情分,却能在日后以一己之力躲过皇室与梁国的追杀,以及重创众多武林高手,与元钦的教导绝对是有直接关系的。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钟离对着石头练剑势,元钦就坐在院中,用匕首削一把竹剑,他的脚边已经有一堆削废了的竹子。
他的手,实在是不巧。
有一天钟离问他:“师父削这么多竹剑,做什么?”
元钦手里的动作一顿,“我只削一把剑。”
钟离默默看了地上的一堆,不说话了。
“近日我带你出去走一趟,出门在外,你就用竹剑。”
钟离一愣,道:“为何练习时用的是真剑,出去了,却用的是竹剑?”
“我的剑法,是我的父亲教的,刚开始学的时候,也用的真剑,就是你手里这把。那时我才五岁不到,这把剑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重了,你练剑用的大石头的背面,全部都是我当年练剑时留下来的痕迹,我父亲给我定的任务是每日三千剑,这一练,就是五年。后来机缘巧合,我被我现在的师父看上,带走收做徒弟。临走前,我父亲将我的剑收了起来,给了我一把竹剑,对我说,练剑之人,心中暗藏锐气,日后若是与人冲动,很容易酿成大祸。人命很脆弱,一剑,就能结束了。父亲此举,就是在告诫我,遇事冷静,莫冲动,莫做让自己后悔之事。”
元钦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闲适,神色和缓,漫不经心的样子,结果就是手下力道一个没控制好,重了,一把即将完工的竹剑,就此报废。
“……”
钟离看着元钦手中的剑,本来想说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元钦叹了口气,“罢了,我再重新削一把……你的一千五百剑,挥完了?”
钟离想起另外一件事,也不接他的茬,笑眯眯道:“师父你说,要带我出去?”
“嗯,我师父来信,叫我回去看看他。”
“师父的师父,我是不是该叫他师公?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凶不凶?是不是和师父你一样啊,听说师公是个高人啊,哎呀,师父你带我去见师公,是不是人们常说的,认祖归宗……不对,呃……”
元钦打断她,面无表情,“今日再加五百剑。”
钟离:“……”
待到元钦成功地削出来一把竹剑,钟离挥剑的姿势已经非常标准,元钦用竹剑对着钟离一指,道了句:“来,和我打一场。”
钟离忐忑:“我还什么招式都不会……”
“要招式做什么,剑法剑招,是给没有悟性的人学的,你乱打就行了。”
钟离就冲过去了。
然后……
结果……
唉……
一言难尽。
到了出行那日,元钦收了钟离的剑,将竹剑交给了她。
接过来的时候,钟离想起那日元钦说的话,遇事冷静,莫冲动,莫做让自己后悔之事。
那个时候她想,这句话,就是师父削这把竹剑送给她的意义,她要牢牢将它记在心里。
可是后来,他们都违背了这句话。
有些事情是注定要发生的,若要细细地说个明白,是说不上来的。元钦是什么时候对钟离动的心,谁也说不清楚。同心琴里记录的,是元钦的执念,他一辈子都放不下这段感情,甚至情愿用生命来证明,来镌刻。前前后后,记得这样清楚。
所有的事情,都是从这次出门开始的。
他们到了一个叫福安的镇子,小镇繁荣,天南地北的,每日都人来人往,消息也灵通。钟离跟着元钦走在街上,左看右看,明明街上的小东西都很寻常,她还是有些兴奋,一路走下来,察觉到大家都在议论同一件事情,好奇之下,就扯扯元钦的袖子,“师父,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啊,大家都在议论呢。”
“你这么好奇,不若自己听。”
“我耳力不好,听得不全。”
元钦就道:“哦,所以,你这是要我给你听墙角吗?”
钟离:“……不,不敢。”
低下头的时候,眼角扫到一个东西,转手就从师父的袖子里抽了出来,“哎呀,这个帕子很眼熟啊,师父,你看,当初我让你把它给我,你还不愿意,还得劳烦你亲自洗,我多过意不去啊。”
一边说一边把帕子往自己怀里塞。
元钦:“……”
到客栈吃饭的时候,这个帕子就派上用场了。元钦发现,他大概还是不够了解自己这个徒弟,暗暗自我检讨了一番是不是平日里对她关心不够,以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