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孝钰吓住了。
方孟敖驱车远离这里,一路往酒店开去。。
明诚已经镇静了下来:“你放我下车。”
“放你去干嘛?你总要个理由吧?你要发疯,我陪着你发疯,先把孝钰送回去——孝钰,拉着你阿诚哥。”
何孝钰不知道是吓蒙还是真的就那么听方孟敖的话,果真就抱住了明诚的手臂。
“不能和女性动手——你到底怎么了?”方孟敖的车越开越快,“发生了什么事?”
明诚沉默着,眼底里是看不见的深渊。
明楼的车在军统外面,没有司机。
不但没有司机,连车窗都没有关上,断不是来这儿找周高印办事的。
方孟敖绕了一圈,反而比方步亭等人更快地回到了酒店。明诚下车的时候何孝钰还抱着他的胳膊,他没有办法,他能和方孟敖动手,但是还不至于和何孝钰一个女人动手。
梁经纶已经先到了南京,此刻正等在酒店的大堂里,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何孝钰觉得自己抱着的手臂在颤抖。
方步亭,谢培东,程小云,方孟敖,何其沧,何孝钰,连梁经纶都在。
明诚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
茶几上摊开了这些日子的所有有关明楼的报纸。
“前日……”梁经纶先说话了,尽管看起来他是最不该开口的那一日,“我是前日到的,听说周高印畏罪自杀……”
明诚抬眼看了一圈。
父亲,继母,兄弟,世交伯父,妹妹,都有了。
他曾经渴盼的东西如今得到了双倍,却要失去最开始拯救他到人间的人。
他忽然就明白了明楼的打算。一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他可以拼命。一个人什么都有了的时候,他会有牵挂,他会懦弱,他会退缩。
他会有人逼着他退缩。
所以现在换过来了,明楼送走了明镜,明安,明台,王平,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他什么都不怕了。
明诚太了解他,以至于太过惨烈地知道,明楼到底在打算做什么。
“明日,我不会去法国。”明诚道,说出了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答案。
方步亭劝无可劝,也知道拧不过他。
“你想做什么?”方孟敖沉着声音,“以卵击石?送死?”他知道他的打算自私至极,可是谁人没有自私之心呢?
“一切总有余地,”方步亭握着明诚的手,“相信你父亲一次。”
“父亲,你和我大哥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定?”明诚语气淡淡的,不容置疑,“无论是什么协定,我不会走的,我原本就没有打算一个人离开。”
“我不是个好父亲,我只是想补偿你,多补偿一些,我并不知道明先生最终的打算,我以为,会止于洗清你的身份为止。”
“洗不清的。”明诚道,“十余年的特工生涯,不论我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都洗不清的。从回上海的那日起,我就做好了殉国的准备,可惜,我没有在国家危难的之时献身国家,到如今……”
“我走了,不是清清白白的一个平民。我只是叛逃,不管有没有人给我下这个定论,逃了,就是逃了。明台也明白,所以他宁肯不管儿子也要上战场。手上沾的东西太脏了,如果还不能见点儿阳光,怕是会腐烂至骨。”
“十余年了,一切总要有个了结。”
“所以你要抛弃你的家人?”方孟敖道,挥手打断了想要阻止他的方步亭,“你自己填进去,能改变什么?”
“我当初不肯救崔中石的时候,你是何反应?”明诚反问道。
“这不一样!”
“如果不一样,那只有一个原因。我是我大哥带大的,父亲在这儿,我也冒昧说一句,没有明家,我也没有今日,我连个人都算不上。不是几顿饱饭的恩情,长兄如父,他待我如兄如父,没有人能够抛下自己的父兄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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