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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楼突然出现在南京地方财政司,是很多人始料未及的。

有人希望他回来,有人很明显不希望。

最近一个月,所谓的查贪腐一下子风声紧了起来。眼见着财政司里几个无关紧要的处长都被请去喝茶——

请去了军统喝茶,自然没有出来的道理。

战争胜利之后,首要任务便是复兴经济和重建城市,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与钱牵扯不清,和钱有关,自然就有人打主意。一地的财政司,明显就成了最紧要的地方。

这也是明楼突然从南京军统站站长这个位置上下来的原因——明楼可以是中立派,也可以是所谓的顽固派,甚至可以倒向其他人,唯独不可能倒向少壮一派。

两位副司长恭敬地将明楼不在的这段时间的公文呈上,条理清晰地报告着最近的公务和一些人事调动。

“还有……”原本分管海关处的陈副司长顿了顿,“这个月的海关税务,和前段时间的出入很大,我是按照规章走的,具体的问题,我已经呈文了。另外关于走私的问题,这周海关扣下了两条船……”

明楼重重地放下了茶杯。

陈副司长一脸平淡,目不斜视。

“我倒不知道,就这么点时间,陈副司长找到了大靠山啊。”明楼坐着,不怒自威,“我记得,当初你并不是分管海关处的?”

“明司长,我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这个三十余岁的男人,长得有些瘦削,原本就不甚说话,是个沉默办事的人,“您忘了,当初能够管海关的,事实上只有明诚处长一个人,所有的账目和处理的公文,我确实不知道。”

“年轻人,你坐到这个位置不容易。”明楼看着他,“这是何苦?”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陈副司长恭恭敬敬地,“我以为我坐在这个位置,就是要履行职务的。”

“滚出去。”

陈副司长退出去了,另一位庞副司长才上前了一步,“司长……”

“说你自己的事情。”

“人事处有些调动,您看……”

“人事调动你先别管。”明楼坐正了一些,“你去海关一趟,拿着我的命令,该通关的通关,不该扣的赶紧放开,那个人……”

庞副司长会意,“恕我多问一句,明诚处长他……”

以往这些事情,明楼从来不会假手他人,其中的人情,各处的关系,统统都掌握在明诚的手里。

明楼打开自己的抽屉,从最深处翻出一本笔记本,“上面列了一些紧要的人,还有他们的代理人的联系方式,你拿了我的公章,遇见什么人,就按照上面的备注处理,碰上不知道的,就打电话给我。此外,本月的商业税,一些条目,你知道轻重,不要让那个该死的碰,你原先是学……”

梁副司长有些惶恐,“不是学经济的……”

“我会吩咐实业处的人帮你。”明楼蹙眉,碰上个连假账都不能圆满的人真是费力,“如果是涉及到与孔宋两家有牵扯的人的产业税单,你直接拿来给我。”

“陈副司长最近……跟得紧,而且在明面上,找不到他的错处。”

“随他去吧。”明楼挥手,“总不能他刚出了我的门就死了吧?留着他,至少知根知底,也不够精明,省得以后来个难以捉摸的人。”

“是。”

庞副司长退出去之后,明楼才伸手解开了一直扣得过紧的制服领扣。原本衣服都是定做的,他也应该没有这种时候还能长胖的道理。

脱了仔细看看,明楼发现是制服清洗不当,缩水了。

认真算起来,明诚不在南京,也近两个月了。离开之前吩咐了这么多,秘书处的人做事还是乱七八糟的。

以前明镜骂明楼把明诚使唤得团团转,明诚明明是个天才,当年学什么都极易精通,就算不愿意做艺术家,管理公司做做顾问什么不好,偏偏要当明楼的私人助理。哪怕是走上了报国的路,也是明楼的副官。

明镜私底下问过明诚很多事情,明楼知道,也知道明诚多半会漏点口风给明镜。明镜渐渐地也不再说明楼了,抱怨也少了,明楼问明诚到底和明镜说了什么。

明诚笑笑,说他只是和大姐说,上战场可以光明正大地马革裹尸,可是如今,却可以在黑暗里艰难地活着。

大姐到底害怕失去我们。明诚如是说。

明楼却知道,时至今日,他已经失去上战场的机会了。

黄秘书战战兢兢地送了杯茶进来。

“你最近和阿诚有联系吗?”明楼问她。

黄秘书有些忐忑,“没有……”

“若是没有联系,怎么突然就知道下午不能给我泡咖啡了?”

黄秘书有些腿软:“这个……司长,我……那什么,咖啡泡完了,我不知道阿诚哥……明诚处长在哪儿买的,所以……”

明楼伸手拿茶杯的手停了停,“你出去吧。”

明诚去北平的时候,大概也只是以为自己暂时离开一段时间而已吧。

许春秋对明楼的出现不意外,意外的是他回南京的速度。

“明先生回来是好事,最近许某人真的是四面楚歌啊。”许春秋半真半假地感慨,“不过明先生确实是个搞经济的好手。”

“许主任谬赞了,左右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许主任,近来风声紧,有些事情,收敛一些的好。”明楼扔出来一个文件夹。

许春秋自然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也不急,“我相信明先生的能力,明先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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