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能闻出来。怎么了?没找着人?”

令狐冲将经过说了说,林平之沉吟一会儿,道:“天底下那么多会武艺的梨园子弟,姓贺的可也不少,怎么就一定是此人呢?寿阳离京城千里之遥,我看多半只是巧合,咱们还是照旧北上。若真就是此人,那……那也说明你与他有缘,下回说不定还能碰上。”他本想说“那也是我的命数”,只是令狐冲此时已经如此颓丧,他这话一说出来,必定愧疚得无以复加,他最讨厌令狐冲这灰败样子,干脆不提了。

令狐冲听他这些宽慰言语,心倒渐渐平静下来了,勉强咧了咧嘴角道:“我令狐冲一向是个没主意的,只晓得在这里手足无措的,你反而比我理智得多了。”

林平之又好气又好笑:“呸,你是没主意的?谁鬼主意有你多呀!”

令狐冲忽然正色:“我也只能在平时抖抖小机灵,真正关心的要紧事却从来不懂决断。以前有计无施帮我想主意,后来是盈盈帮我筹谋,现如今我这个带你看病的还要你这个病人来宽慰,果然是没用得很了。平…林师弟,说到冷静果决,我是万万不如你的。”

林平之哪里听不出来他这是变着法儿的夸自己,好让自己不再生出如前日里般,觉得自己是个废人的念头。他只笑笑没接话,忽又皱了皱眉,问道:“你刚才,想叫我什么来着?”

“林,林师弟啊。”令狐冲见林平之的眉皱得更紧,问道:“你不希望我用这个称呼?哦,是了,师…岳不群他这么待你,你又怎能认他为师……”

林平之一言不发,脸上郁郁之色丝毫未褪,反添了一丝怒意。他僵了良久,这才说道:“你想怎样叫,都随便你吧。”

令狐冲满头雾水,不知好好的哪里又惹到了这位祖宗,忽然福至心灵,两个字脱口而出:“平之?”

林平之的表情微妙地顿了一下,随即回答:“你想怎样叫,都随便你。”

只是令狐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刚刚,是笑了吗?

第十章 市集

第二天清晨,两人都是早早地醒了过来,打算继续赶路。令狐冲头天晚上就吩咐让小二早早地送上洗脸的热水来,他给赏钱的时候很是大方,小二也乐意为他跑前跑后。就见那小二敲敲门,得了应门声后满面春风地进来,一边摆好铜盆手巾一边递上两个精致的香包道:“客官,这是咱们寿阳特产的宁香,带在身边凝神静气,对人大有好处的。”没等令狐冲回答,他又补充道:“这是小的一点心意,请客官务必收下。”

令狐冲觉得这小二倒是有些意思,也不推辞,谢过了对方就把香包接过。小二笑着退了出去,令狐冲顺手把香包凑在鼻子底下一闻,疑惑道:“怎么没味?”

林平之道:“给我瞧瞧。”令狐冲把香包放到他面前三寸的地方,林平之嗅了嗅,微笑道:“气味很淡,不过挺好闻的,不比寻常香料熏人。”令狐冲见他颇喜欢,也就把这两个香包好好地收了起来,快手快脚给林平之洗了脸,自己也胡乱抹了两把。随便用了些早饭后,两人就又上路了。

其实从寿阳北上水路亦可行,比之车马颠簸好受许多,但他们这辆大车多有不便,况船上舟子不比客店中小二识人头,难免要指指点点,所以林平之在令狐冲来征求他意见的时候果断拒绝了。他宁可像现在这样,每天大部分时候只需要面对令狐冲一个人。

那个喜欢热闹,每次出门打猎都要叫上一大群同伴的少年,仿佛已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他早就死了,林平之心想,在衡山断绝生机,在华山灰飞烟灭了。

可是听说乡下常有替孩子喊魂的说法,一声声地呼唤孩子的名字,就能把离散的魂魄唤回来。那他呢?那个他原本坚信早就无迹可寻的死去的林平之,会不会被那声小心翼翼的“平之”,唤回来哪怕一丁点?

那么久以来他一直就像是溺了水,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只好死命挣扎,却茫然得连能用力的依凭都找不到。如果在这时候,让他触到了哪怕一根稻草,也是要用尽全力抓紧不放的。更何况,那是一只有力的手,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透过了冰冷刺骨的水幛来到他身边,依然那么温暖而坚定。他仿佛能听到岸上传来朦胧的声音:“还是,活着的好。”

他想活下去了,因为这个人。

他想活下去,为了这个人。

林平之想着心思,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正午时分。令狐冲见路旁有一茶棚,便勒住马下去要了茶水,打算就着早先出城前买的吃食权作午饭。他掀开车帘,忽然隐约闻到一丝不寻常的香气,于是问林平之可否发觉了。林平之先是摇头,然后想了想,问道:“可是之前小二给你的香包?”

令狐冲摸出来,凑近一闻,果有一股清香扑鼻,不似沉檀龙麝任何一种,而是带着点天然的草木生气。倒是古怪得紧,先时还半点气味都不曾有呢。他暂且收起了香包,待两人吃完了饭再将茶具还给铺子老板,顺便打听着距离下一处可以投宿的镇甸还有多远。老板爽快地告知这条大路就是通凤阳城的,照他们的速度约莫两个多时辰就能赶到。

令狐冲会了钞谢过老板,复又上得车来,一边扬起鞭子一边分心朝身后问道:“这一路过来咱们赶巧,小客店没让咱们写名录,怕是之后就没这样的事了。我盘算着咱们的真名哪个都不大好示于人前,你看是不是起个化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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