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76号那里,求你做什么?”
“我不追着76号要货,吴四宝不用出血,自然也不会对他赶尽杀绝。”
“你看你这事情做的。”明镜怒道,“我说放库房里,你偏要交出去,现在货没了,赔钱是小,要是……”
“大姐。”明楼打断了她的话,“很多事情你不明白。仕途是小,明家基业是大,日本人眼下查西药查得紧,您那门路,如今不好用了。我晓得您的意思,人吃五谷,得百病,确实,这药行有的赚,赚头多,但是您老拿原先对付南京政府那套对付日本人,要出乱子的。”
“那依你看呢?”
“依我看,药行的事,您别操心了,我来。不就是折了一批货么,半年周转一下就回来了。等行情稳了,您再接过去不迟。”
他笑着看明镜,明镜看他却犯嘀咕。阿诚的为人,她清楚得很,说什么鬼迷心窍,她着实不大相信,眼前这个亲弟弟,这些年人虽然沉稳了不少,但是谁晓得有什么花花肠子。阿诚在明楼面前,小事上还能顶一两句嘴,大事从来都是明楼说一不二的。她疑心是明楼同阿诚演了这么一出,吓她不再插手药行的生意。
“阿诚什么时候回来呀?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不同我说?”明镜扫了他一眼。
“他去76号看那人了。”
“真的呀?”这下又将信将疑起来。
“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纠结片刻,明镜叹了一口气,反握住明楼的手,“罢了,药行的事,既然你说你能周转,由你周转去,我也懒得去管了,给你就是了。那人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阿诚是家里人,你莫要逼得太紧,你看今晚吃饭什么气氛。阿诚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心眼实,一时糊涂也是有的,你叫那什么76号别追着了,只有一条,那人也不许再跟我们家有什么瓜葛,还叫不叫人过安生日子。”
“我晓得了。”明楼站起来,“海关署还有些公务,我等下还要回去一趟。”
“我叫桂姨给你弄点夜宵。”
“不用了,有人说我最近夜宵吃多了,胖了。”
阿诚在办公厅附近的酒店里订了一间房间,有时候中午公务繁忙,明楼就会到这里休息一阵。
开车停在楼下, 抬头望见那个房间的灯亮着。明楼居然觉得有些痛快。
在巴黎时,他总是在家,阿诚是早出晚归的那个。他就点了灯,一为看书,二是等他。如今终于也轮到你等我了。虽然是间酒店,他倒有些回家的感觉。
“76号去过了?”
“去过了。”阿诚走过来,接过他的大衣,“人是脱了形,不过命还在。我同他说是偷偷拿钱买他出来的,吴四宝还恨着他呢,吓得他指天发毒誓,再也不回上海了。”
“好。药呢?”
“已经出了吴淞口,借着梁仲春和军统那条线走,我叫那边接应的人做个手脚,再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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