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曳的生日在三月底,宁觉辰很早就开始准备了。以前有段时间许曳喜欢玩魔方,宁觉辰看中了一个比赛专用的速拧魔方,其实他不懂好坏,但是这个比较贵,应该不错。等好不容易攒够钱买来送给许曳,许曳对魔方的兴头已经过去了,宁觉辰从来没见他拿出来玩过。
他也按自己的喜好送过许曳一本《霍乱时期的爱情》,很厚很重的硬壳书,后来被许曳拿来压泡面了。所以在生日礼物这一点上宁觉辰一直挺发愁的,那天无意中听体育委员说起某品牌新出一款限量版球鞋,宁觉辰排了好几个小时的队才买到,不知道许曳会不会喜欢。
周六下午他给许曳打电话,许曳一直挂断,宁觉辰都有点怀疑许曳是不是把他拉黑名单了。他抱着鞋盒站在风口,抖着手指给许曳发了一条短信:[曳哥,我不敢一个人去做胃镜。]没想到许曳马上就回电话过来了。
两个人毕竟冷战了这么久,许曳一开口还有点别扭:“你在哪?”宁觉辰听到他的声音鼻子顿时一酸,他们好久没说上话了:“……医院。”许曳觉得他话里好像都带出哭腔了,语气不自觉地跟着软下来:“现在呢?还疼吗?”
宁觉辰第一次这么对许曳说谎,实在底气不足,越到后面声音越低,都快听不清了:“昨天晚上开始疼的,没吃午饭,医生说做一下胃镜……”许曳犹豫了一下:“我这儿有点事,你在门口那吃馄饨的店等我一会儿吧。”
许曳半个小时以后到的,宁觉辰还以为他不来了。许曳一进门就看到他抱着个鞋盒,大概猜到宁觉辰是说谎骗他过来。宁觉辰手足无措地站起来:“曳哥,我想跟你道歉!”许曳皱了皱眉:“你长本事了啊,都敢耍我玩了。”
宁觉辰低头默默地把鞋盒推过去:“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许曳两手揣在口袋里,没有半点要坐下的意思:“那现在说过了,我能走了吧。”
宁觉辰可怜巴巴地拉住他袖子:“曳哥,那个不是我录的。”许曳没说话,眼神复杂地深深看了他一眼。宁觉辰语无伦次的小声辩解:“真的不是我,我昨天才看到那个帖子。真的,那天我只是单纯的问你,没有什么预谋,也不是圈套。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发誓!”
他还记得上次许曳对陆成雄和陈玉红说“你们别冤枉他”的样子,那是宁觉辰第一次这样被人相信着被人护着,第一次知道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是什么感觉。宁觉辰想问你相信我吗,可是他不敢。
“但是这件事是我的错,如果我没问……曳哥,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弄清楚的!到时候你再原谅我,到时候,我们和好好吗?”他数着许曳的沉默,整个人都快被心里腾起的不安和惶恐吞没了。
那时候宁觉辰只是觉得这个过程可能会难一点、时间可能会久一点,他没想过他们再也没机会和好了。
后来那个礼拜许曳连着三天都没来学校,宁觉辰一放晚自习就去他家,家里没灯敲了门都没人应。宁觉辰觉得奇怪,就算许曳不在家奶奶也应该在的。
到第三天,估计是敲太久门吵到人了,隔壁阿姨开门出来问他大晚上的干嘛,宁觉辰赶紧给人道歉:“不好意思,我是许曳的同学,他好几天没来学校了。请问这家祖孙两个最近不在家吗?”
阿姨上下打量他:“老太太生病住院了啊,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宁觉辰眉心一跳,急急追问:“您知道奶奶是哪里不舒服吗?”阿姨摇了摇头:“这我倒不是很清楚,那天晚上救护车来接走的,你打电话问问吧。”
宁觉辰心乱如麻,一边给许曳拨电话一边一路狂奔到巷子口打车,他的通话记录界面从上到下全是许曳的名字,边上整整齐齐写着三个字“未接通”。
宁觉辰在医院门口站了一个多小时,小腿都发麻了,电话终于接通了,但是许曳那头没有说话。这是这几天以来第一次打通电话,宁觉辰一开始还以为手机出问题了,他把听筒紧紧压在耳朵上,于是那边传来许曳沉沉的呼吸声。
宁觉辰突然涌起一种安心混着焦心的复杂心情:“曳哥,奶奶怎么样了?”许曳简短的回答:“脑溢血,不太好。”宁觉辰一愣,差点没拿稳手机:“怎么会突然……”
许曳的话语透出深深的疲惫:“嗯,其实一直有高血压。”宁觉辰进门快步往电梯那儿走:“曳哥,你们在几楼?我就在医院我过来找……”
话还没说完就被许曳打断了:“你别来。”宁觉辰的手一抖,僵在电梯按键上:“我们周六不是聊过了吗?你先别生气了好吗?”
“嗯,周六。你还记得周六你骗我要做胃镜,我说我有点事晚点过来吗?那天奶奶中午就开始头疼了,我本来走不开,她一听说你不舒服就让我赶紧到医院陪你,说她自己躺着休息一下就好了。后来我一回家就看见……”许曳第一次那么说话,声音轻得像墙角轻颤着的半张纤弱蛛网,“辰辰,我知道这事儿不怪你也和你没关系,但是对不起我现在……现在真的不想见你。”
宁觉辰好像被人猛地按住口鼻一样说不出半句话来,怎么每个字都听得懂,凑在一起就听不懂了。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曳哥……”
宁觉辰想他应该先道歉,可是许曳一向不喜欢听他说对不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