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乌龟茫然的看了她一眼,怯生生的将头缩回了壳子。
“不是吗?”小姑娘失望的叹了口气,但还是翻出一个纸盒,将它小心翼翼的放进盒中。
——
新城三月,杨柳正发新嫩,如丝缎般在空中轻舞。原是游春踏青的最好时节,却因为忽然一场大雨,扫了所有人的兴致,以至于原本热闹的街上几乎不见行人,只有一个卖伞的小贩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推着独轮车走在街头,希望能趁着这一场大雨,多做两笔生意。
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高大的人影在雨幕中出现,高大威猛的男人一脸怒意,步伐极大极快。小贩眼睛一亮,迅速抓起一把雨伞迎了上去,赔笑道:“大爷,初春寒雨可是最淋不得,来把伞吧……”
男人冷哼一声,脚步未停,一把拽过油纸伞,却将小贩挥开一边,不顾而去。
小贩看着男人在雨中撑开纸伞的背影,急声叫道:“钱……”
他声音急切,但脸上却不见丝毫急色,反而对着男人越去越远的背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新制的纸伞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似是墨香,又似花香,若有若无的萦绕在鼻尖,让人心情渐渐舒缓,男人脸上依旧散发着怒意,脚步却渐渐慢了下来,最后甚至干脆在一座小桥边停下。
桥上的风雨中,有个撑着纸伞的白衣少年,纸伞上是丹青妙手描绘的江南烟雨,缥缈秀美宛如仙境,那少年此刻也正站在江南烟雨中,身侧的雕梁画栋、杨柳依依、小桥流水,天然灵动,更是一副比画还美的图画。
然而当那少年静静站在那里时,仅一个背影,不管是他伞上的画儿,还是他身边的画儿,都黯然失色。
少年转身,伞沿渐渐抬起,少年精巧的下巴,淡色冷漠的唇,挺直微翘的鼻,宛若有群星闪烁的眼眸一一显露在男人眼前,男人痴愣了一阵后,笑道:“正要去找你,没想到你竟自己找来了……那么先前的无礼,我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了,你放心,我……”
话音未落,少年曲指一弹,一道青光射来,男人狞笑一声,道:“竟然还不死心,今天……”
说话间,人已悍然迎了上去,而后神色剧变:他一身如臂使指、随心所欲的真气,分明依旧浩浩荡荡,但竟然一聚即散!虽然几乎立刻就恢复正常,但就在这一瞬间,那道青光已经贴近了他的脖颈。
青光从他颈侧温柔的划了过去,带起一抹血光落在地上,只在男人颈侧留下一道小小的伤口,然而鲜血却从这小小的伤口飙射而出,喷出近半丈。
少年转身离去,在青色的石板路上缓步而行,宽大的衣襟随风轻扬,少年撑着纸伞的背影翩逸如仙,再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男人拼命捂住伤口,却堵不住鲜血狂涌,随着鲜血的流逝,逐渐失去力量的男人连手中的雨伞都被风卷去,男人软软的倒在地上,看着少年消失在雨中的背影,不甘的瞪大眼睛死去。他身下的雨水被鲜血浸染,变成鲜红一片,又被从天而降的更多雨水,渐渐冲淡。
小桥下,只留下一具苍白冰冷的尸体。
第182章 乱世2
新城的春天,空气原本就湿冷的不像话,身上若再沾上些雨丝,就更潮的让人难以忍受了,熟知方沫习性的下人们在他出门之前就准备好了热水,是以方沫一回他的小院,便能痛痛快快的洗个澡,换上洁净干爽的衣服。
将头发擦到半干,里面一袭单衣,外面披上轻软狐裘的方沫推开门,一眼就看见小花厅靠窗的圆桌上多了两样东西:一把淌着水的油纸伞,一枚沾着水渍的青色铜钱。
纸伞上的水顺着桌沿滴在地上,将地面浸湿了一大片,褐色的地面被水浸湿后,颜色变得更深了,就像沾染上了猩红的血渍,连空气中都仿佛弥漫了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这两样东西,当然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但即使出现了,方沫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微微皱眉,似不满被打湿的地面,既不进门,也不关门,就那么转身去了不远处的书房。
书房里除了书架书案,还有一个软榻,方沫将狐裘扔在一边,搭上薄被倚在软榻上,继续看出门前没看完的话本儿,看那位夜半弹琴的书生,引来的会是山精鬼魅,还是多情的小姐……
才看了两三页,敲门声响,方沫没理会,来的若是下人们引来的客人,会先在外面回话,至于不算客人的那个家伙,不在他睡的正香的时候来掀他被子就不错了,哪里敢指望他会这么礼貌的敲门?
所以此刻在外面敲门的,自然是那个将捡来的东西到处乱放,弄脏他的小花厅的不速之客,方沫没兴趣配合他的故弄玄虚。
敲门声先后响了三次,方沫依旧仿如未闻,门外的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推开门走了进来。
进门的是个锦衣华服的青年,一身仿佛有月光流泻的锦缎长袍上,有精致鲜活的花鸟鱼虫随着他的举手投足时而浮现时而消失,若是有人认为这些同色的暗纹是巧手绣娘的杰作,那就错了,这些精致的纹路唯有在诞生之初就存在于这华丽的锦缎之上,才能如此浑然天成。
织锦这东西不算稀奇,但是要织出这么复杂精致且独一无二的纹路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工程了,整个新城,能穿得起这么骚包的衣服,而且会真的将它穿在身上的人,就只有一个——霍家堡的少堡主霍惊鹤,霍大少爷。
方沫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