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觉察到了秦可卿的目光,扯了下麝月的衣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向秦可卿,小声咕哝道:“这位东府的蓉大奶奶长得妖娆妩媚,半点不像正经人家的女子,你看她的眼神,只要没人注意就瞟向咱们家二爷,别是想勾引他吧。”
麝月从秦可卿脸上抽回目光,回头嗔了晴雯一眼。“胡闹,我看着倒是不像勾引,反倒是有事相求,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晴雯嘟了嘟嘴,又观察了好一会儿秦可卿,仍然坚持自己解读出来的含义。
贾珍看向鱼儿笑问道:“玉儿难得过府一次,今日便让珍大哥好好招待你一回。要不要随我到处走走,浏览赏阅一番东府的景致?”
“我此次前来并非为了赏景,而是有要事相告。”鱼儿拒绝了贾珍的好意,开门见山道:“定阳王奉旨追要京官显贵们欠下国库的银子,两日之内必到此处,还望珍大哥早日清点好钱财,归还国库。”
抿了一口茶,鱼儿补充道:“据我所知,宁国府历代所借为一百六十二万两,假若府里的现银不够,你现在便要着手将田产铺子等一些产业买卖了。”
贾珍错愕失色,失声叫道:“宁国府欠了国库这么大笔银子,我怎不知?”
鱼儿思索片刻,推测道:“借条敬伯父应该和家主之位一同交给了你,待我走后,你可以去库房里找找有没有。”
贾珍用看救世主的目光凝视着鱼儿,紧张地问道:“宁荣两府是一家,宁国府有难,荣国府会出力帮忙的对不对。我这里最多只能拿出一百万两银子,玉儿,你可否同老太太提一提,借一部分银子助宁国府度过此次难关。”
要拿其实还是可以拿出的,但贾珍还想维持奢靡的生活和排场面子不变,不想变卖家产,以致宁国府伤筋动骨。
鱼儿深深叹了一口气,满脸忧郁地说道:“你有所不知,荣国府所欠之银比宁国府多了六十多万,老太太也在发愁呢,甚至已经考虑变卖她老人家自个人的嫁妆了。”
贾珍心里急得像火烧一样,捶打着手心,坐立不安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话已带到,老太太那儿也是焦头烂额呢,我也不久留了。”
鱼儿说罢,起身告辞,徒留贾珍在那儿急得团团转。
秦可卿见他带着丫鬟走了出去,连忙说道:“我送宝二叔一段路。”
一路上,秦可卿无数次的想开口向鱼儿求助,问他有没有什么丹药,给贾珍吃下打消了那些腌臜念头,化解了她的危机。
可每当话到嘴边,她只要一想到要和外人说出贾珍骚扰她的事情,她像嗓子被人掐住了似的,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
到最后,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鱼儿远去,回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哭红了眼睛。
大房和贾母处变卖产业的动作很大,再加上他们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在鱼儿去宁国府的这段时间,荣国府内已人尽皆知。
并且,贾政因为自作主张借国库四十万两银子惹怒老太太,被分出荣国府过的消息也闹得满天飞了。
府中同时闹出了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无异于在人们的心中扔下一个巨型□□,炸得众人心惶惶。
好在贾母和贾赦表现的都非常淡定,该吃吃该睡睡,脸上没有半点愁苦,不消半晌,许多慌乱的下人都平静了下来。
但并不包括焦心的赵姨娘,好不容易过上了紧抱老太太大腿的好日子,她可不想和跟着贾政分出去。
为此她特地跑去求见了老太太,从她老人家那儿得了话,知道她只要贾政分出去,玉儿和贾环仍然留下来孝顺她。至于贾政的其他妻妾和儿女,想走便走,想留的也大可以留下,横竖荣国府不差她们一张嘴吃的。
赵姨娘得了准信儿,欢欣鼓舞,安心地回房睡大觉去了。
王夫人带着贾兰刚从娘家回来,没在王府听说涂蕴之讨债一事,所以心情正美丽着。谁知一回到家里,突然就听下人禀告了这两件大事,脸都青了。
“你说什么?府里为了还国库银子,已经开始变卖产业了?而且老爷惹怒了老太太,老太太闹着要分家,命他搬出荣国府住?那我们怎么办?兰儿怎么办?”
脱离了荣国府,外头的高官权贵谁还理他们?王夫人不像贾政自认为得了大皇子看重,突然变得妄自尊大,以为离了荣国府,会过得更好。
还有一点就是,她和嫁到金陵的妹妹薛姨妈刚通过了信,知道他们一家要来京城小住,已经回信作保,让他们住在荣国府里了。
如果分出去了,她在娘家人面前还有何脸面存在?
丫鬟彩云忙道:“太太不必烦忧,不久前赵姨娘去老太太那儿问了,老太太说老爷必须出去过,老爷身边的人去留随意。太太若是不欲随老爷出府,亦可留下。”
话虽如此,王夫人仍觉得心中不痛快极了。
早前贾政让怒火烧掉了理智,想得有些偏激,说了许多不经大脑的话。其实如今他脑子清醒了,便后悔在贾母屋里说的那些话了。
但是他又拉不下面子去向老太太低头认错,只能硬着头皮等着被分出了荣国府过活。可笑的是,他还不知道除却刘姨娘母子,二房的其他人居然没有一个愿意跟他走的。
而涂蕴之那边,一天收债下来,配合还债的官员不少,但大多是中下层的官员。他们一人所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