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大自然翻云覆雨的风沙味。

“还疼吗廷廷?”李叔叔从镜子里看他。

“还……还好了……”不提还好,一提真的疼啊。

“别担心……养一养就好了,一会我去问下医生。不会影响你跳舞的,命运不会这么绝。”

“最好是吧……”朱正廷想,‘更绝的我都见过了,随便吧。’

李司机去停车的前,父亲联系了裴大夫下来接朱正廷。

“李叔把他交给我吧,我叫护士带他上楼。”二十七岁的裴瀚今天本没有班,听说朱正廷父亲有需要,马上赶来了医院,皮夹克还没有换下来,手里拎着摩托车头盔。

“你好我是朱正廷,您认识我父亲?”朱正廷咬着牙将车窗按下来说。

裴瀚看见这个羸弱漂亮的男孩,即使他一身狼狈不堪、扑面而来有股泥土味,他还是像个森林里沼泽湖边住的天使,一时间有点恍惚,“嗯,朱伯伯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会尽力而为的,你放心。”

朱正廷躺在护士在推的移动病床上,内心很平静,若不是为了人生目标,他本就想住在山上的马场里不再出来,他闭上眼睛竖着耳朵听急诊室里大喜大悲的各种嘈杂声音,不想想其他的。

裴瀚回来的时候,已经换掉了皮夹克,穿着白大褂戴着金边眼镜,衣冠楚楚的样子很耐看。

“片子的事等你妈妈来了我跟她讲,先进手术室吧,我来做手术。”裴大夫对病床上病恹恹的朱正廷说,朱正廷的嘴唇几乎没了血色。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患者会有怕他疼、不忍心动他的怜香惜玉呢。’

粉碎性骨折的手术很顺利,朱正廷的膝盖上打了靶子固定了螺丝。

裴瀚和朱正廷父母交代了情况,告诉他们如果好好保养,除了关节炎,他竭尽全力不让其他后遗症发生。

在朱正廷麻醉劲过之前,裴瀚在办公室看着《教父》,看见恣意洒脱的节点他不禁笑着折上书角,他也没有想自己为什么要等他睡醒、要去对他讲话。

时间差不多了。

“你醒了。”裴瀚高大挺拔的身形站在朱正廷病床旁,金丝眼镜挂在脖子上。

“嗯......谢谢你,裴大夫,我......还可以跳舞吗?”他还是没忍住去问。

“好好休息,没问题的。”裴瀚看着朱正廷若有所思的眼睛,“相信我。”他说。

“好。”朱正廷扯出笑容,依旧病恹恹的,像朵被折下来的百合花,“看来我接下来的半年,已经有着落了。”

“无聊了我来陪你玩。”裴瀚说。

四个月说慢不慢,明明朱正廷可以回家了,他还是更乐意住在医院里,他乐得清静。

裴瀚已经习惯了陪朱正廷在病房里搭乐高、在朱正廷病床沙发上午睡、陪朱正廷看动物世界、帮朱正廷取新买的衣服,除了朱正廷的父亲,他是第三个对摇摇欲坠的百合花恢复生机感到欣喜若狂的男人。

“快好了,载你骑摩托吧。”裴瀚双手揣在白大褂兜里,歪头对穿着大毛衣搭乐高的朱正廷说。

“好呀,你要快点骑才行!”朱正廷对他笑开了花。

“你胆子真的大。”裴瀚从衣架上拿过一个崭新的黑色头盔扣在朱正廷头上。

“当然咯,所有事情,我都......没在怕的......”朱正廷说到后面,若有所思地犹豫。

“还是有害怕的事情吧?”裴瀚听出了他的若有所思。

“有一件,但是已经发生过了。”朱正廷还在低着头搭乐高,‘那就是爱人的离开。’这块伤疤很久没人揭了。

“不说这个了,发生的事情不可逆转的,往后好好的就好了。”裴瀚有点抱歉。

“嗯......等一下,我去上个洗手间。”朱正廷也不想接着聊。

“我回去换个衣服,你用完洗手间在楼下等我。”

医院大厅的报纸上,毕雯珺大大的照片印在上面,朱正廷还拿起报纸去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原来他去做歌手了呢。’朱正廷回过神来,翻了一下手机的日历,短短的五个月,真为他自豪……

接下来手指冰冰凉凉地删掉了毕雯珺的微信,又感慨自己的渺小,这一刻他宁愿去改变性别,至少还可以接近毕雯珺,可他做不到啊。

‘你幸福就好。’是句多伟大的话,能让自己无论多么不甘心,都把自己卑微到尘埃里、亲手掐断自己的憧憬。

他居然有放下包袱舒了口气的快感呢......

朱正廷跑上病房换上了妈妈给自己新买的紫灰色睡衣,他本来还嫌弃这件衣服未免太男宠了一些。睡衣妖孽地带着蕾丝花边,宽大的领子落在锁骨下方,他把头发理顺,刘海本身就剪得碎碎的,稚气未脱中带着禁欲的美感,他作呕地离开镜子,脱掉运动鞋换上了拖鞋,出门前还带上了一瓶矿泉水。

远远看见裴瀚高大地穿着米色风衣站在门口,他偷偷解开了两颗睡衣扣子跑过去。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好冷呢我好像穿少了。”朱正廷看着裴瀚怔怔的眼睛随意地说。

“咳......你要不要上去拿件衣服。”裴瀚低头看朱正廷。

“不要了我好懒的......”朱正廷抱着裴瀚的胳膊,抬头看着裴瀚的眼睛等着裴瀚说下一句。

“那你穿我的好了。”裴瀚尽量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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