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轮椅的轮圈往后一扯,翘起前面两个小轮,跳下一个不高的坎儿,来到天井绕着圈。地上和屋内的水泥地板上都有桌椅板凳拖曳的痕迹,堂屋里的电视机放着电视购物广告,撑起前轮把轮椅推上坎进了屋,也只看到地上有一些烟灰。

“走吧。”

第7章 7

下班后拉多在所里就换了便装,谢绝林头儿再绕远路送他回家的提议,一个人晃晃悠悠划着轮椅回去,一路上很专注的琢磨今天白天收集到的所有信息和浏览的所有卷宗。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思考问题导致精神压力太大,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幻肢痛又发作了,左小腿的残肢一直延伸到并不存在的左脚,传来刀削斧凿般的剧痛,一阵一阵的,让佯装淡定的李拉多不一会就湿了衬衣。他不停转移自己注意力不去想这痛觉的来源,害怕越是注意,这一处的残端会“传染”给另外两个地方,那就更有得受了。

今天沐耘熙有三台手术,尽管回到家里胃疼的后背发凉,还是坚持把饭菜热好盖起来,自己喝了一碗粥。李拉多打开门洪亮的喊着“老婆我回来了!”卧室里传来软糯的哼哼,引得拉多勾起了长出些胡茬的嘴角。

在门厅里给自己换了个室内用的干净轮椅,拉多摘了手套和手棍上的硅胶环,将自己推进了卧室。沐医生在被子里缩成了一团,看到拉多进来撒娇得把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拉多利落的扯上手刹,将下盘高高撑起,忍着左腿的疼痛把自己甩上了床,像狗狗一样拱进被窝里,伴随着沐沐咯咯的笑声,脑袋从沐沐胸膛处钻出了被窝。

“哎呀看你这一身的汗,晚饭还热着呢,吃完了把碗放水槽,快去洗澡。”

“是不是又胃疼了?”

“额…”

“是不是?是不是?”

“也还好,就是累了…”

一个温热的吻落在沐医生额头,粗糙的大手顶在沐沐胃部,轻轻揉着。

“不可以一边吃零食一边做手术么?”

“这个问题你问过了…”

“那稍微躲远一些不是就不会吃到病人肚子里了么!”

“你确定我在那种场景下还能吃得下去?”沐沐话刚说完,条件反射的捂住嘴发出一阵反胃的干呕,皱紧了眉头,呕得两眼泪花。

“啊我错了我错了,不提了…那你睡会儿,我趁热吃饭去,不辜负老婆大人的带病坚持劳动的一番苦心。”实际上,拉多只想快找个鸡蛋壳把自己套起来,就像个“穴居男人”,默默度过这让人倍觉烦躁难熬的时间。

沐医生点点头,闭上眼睛。

疼痛通常会有两个结果,一是觉得自己越来越烦躁,二是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安静,静得能听到血脉喷张的声音。拉多将轮椅划出卧室,来到客厅,小心翼翼的弯腰从抽屉里翻出止痛药,放在饭桌边望梅止渴,然后,开始吃饭。饭后发了一会儿呆,最终是没有将止痛药喂进嘴里,拉多去厨房找了个托盘,将碗筷饭菜都收拾妥当,然后陷入沙发缩成一团,把耳机里林肯公园的音量调大。

神经痛的节奏就像呼吸灯一样温文尔雅,似乎是宇宙有规律的给拉多传输着什么电波,却让这身体实在是无福消受。以前发作的时候,拉多总是把残端掐得又青又肿,结果在幻肢痛销声匿迹后,依然苦不堪言的熬好几天才能恢复佩戴假肢的状态。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学习总结,现在学乖了的拉多只安静如一头过冬的黑熊,偶尔不满的哼哼两声,低低咆哮一下。

沐沐睡得迷糊间,感觉一个熟悉的气息包裹了自己,随后一个温暖的热水袋也被拱到胸前,他靠着本能不假思索的搂住,顶在胃上,然后腾出一只手,抓起了那人右腿冰凉如果冻的粗糙残肢轻轻揉搓加热。当年的爆炸让拉多皮肤有很多烧伤的疤痕,如蜿蜒的河流山川,或者遒劲的松枝,盘亘在残肢面上,触目惊心。

记得那时候,平日里壮得像只小豹子的拉多气若悬丝,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活物,只在给伤口换药时从喉咙挤出一两声嘶哑的□□,然后牙骨打着颤闭上嘴。

本就胃痛,更不能再回想这些令人后寒的往事了。沐耘熙没有睁开眼睛,只挤掉眼角一颗晶莹,将头贴在厚实的胸膛上。

第二天沐医生没有排班,并且强迫李拉多也请了假,因为清晨拉多的一头稻草就像水拧出来一样,黏糊糊湿漉漉,沐医生就知道他定是幻肢痛了整整一宿没合眼,心疼得将准备起床上班的拉多重新拽进被子里。拉多无奈给单位请假,又电话向张三李四交代了今日继续挨家挨户排查传销的任务,然后侧躺把所有残肢都撅起来塞进沐医生怀中。

“老婆,给揉揉呗…”

“来看病啊”

“是啊沐医生”

“挂号了没”

拉多急忙凑过去轻啄那浓密的睫毛:“挂好了,专家号。”

沐医生抬眼望望疼得龇牙咧嘴还没个正形的大男孩,调皮又正经的吩咐:“看病前要先测个智商。从1数到100,再从100倒数到1。”

沐医生的手白白净净,没有一点茧子,骨节分明却柔软有肉,一下下伴着拉多吊儿郎当的数数轻轻摩挲着残端,让人莫名心安,精神放松下来。

第8章 8

派出所一如既往的忙碌又拖沓,很多案子只能不停的往上打报告,讨要那一点点微薄的警力资源,希望能给查找线索提供一些突破口,可大多数请示都石沉大海,时间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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