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上一秒他还在跟塞威说话,下一秒失去意识,然后紧接着意识就又回笼了。如果不是麻木僵硬的四肢和昏昏沉沉的头脑告诉他这具身体确实沉眠了六天,恐怕他还以为自己仅仅是睡了个午觉而已。
触目是一片漆黑。
这会儿似乎是深夜,万籁俱寂,除了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和星光,四周没有一点光亮。
不过没关系,猫的眼睛有在黑夜中视物的能力。在短暂的适应过后,齐逍就能看清楚身边的一切事物了。
他现在正趴在软软的榻榻米上,身上盖着棉被,脑袋搁在枕头上,身后是一片温暖的……
他努力扭转脖子,试图看一下身后温暖的热源是什么,然后——
齐逍分分钟黑了脸!
因为热源的学名叫做:塞威的胸膛。
塞威正在熟睡。
齐逍冷冷的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快要把那张立体英俊的脸瞪出一个窟窿来才移开视线。
塞威似乎很疲惫的样子,眼底有淡淡的乌青,连下巴上的胡茬都没有刮干净。
他睡得很沉,鼻间发出轻微的鼾声,胸膛平稳的起伏,完全没被胸前的动静吵醒。
也不知道他这六天都干了什么,把自己弄得这么憔悴。
齐逍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随着意识的回笼,身体的各项机能也在渐渐苏醒,当血液从头到脚流了一个回路之后,齐逍突然发觉自己腰上有点沉。他低头一看——
好嘛,塞威的手正搭在他身上呢!
塞威正以一种极为亲密的方式抱着齐逍,将整只猫牢牢锁在自己胸前。他的手紧紧搂住小猫的肚子,下巴搁在小猫的毛脑袋上,要多霸道有多霸道。
齐逍:“……”
所以塞威之前对他的保证都被吃进狗肚子里了吗!
恼火之后是深深的尴尬,他一个男人,虽然现在是只猫,但是被另一个男人用这种亲密的姿势搂在怀里睡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当即手脚并用的挣扎起来,试图摆脱塞威的桎梏。
这番动静有点大,塞威有所感觉,虽然眼睛没有睁开,不过眉头却皱了起来。
齐逍最终没能成功脱离塞威的怀抱,因为他刚刚往外爬出来一点就被塞威不由分说的又捞了回去,手搂得更紧了。不只如此,塞威在睡梦中还安抚似的亲了亲那双毛茸茸的尖耳朵,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嘟囔道:“唔,齐逍,别闹……”
齐逍:“……”
你才别闹!
不过虽然心中气恼,他却到底没有再动,任凭塞威把他死死的箍在怀里,还时不时蹭蹭他的头顶。
算了,让他安心睡一觉吧,就当做是没让自己一睁眼就回到卢浮宫的奖励……
于是这个夜晚,塞威罕见的做了个美梦,而齐逍四肢僵硬的睁眼到天明。
等塞威睡饱了醒来,一睁眼对上的就是这张不怎么高兴的猫脸。
“……齐逍?”
他的声音还带着睡觉过后特有的嘶哑,塞威揉了揉眼睛,在确定眼前的小猫是真的醒来而不是他的幻觉后猛地凑过去抱住猫脑袋亲了口,开心的道:“你终于回来了!”
齐逍一爪子拍开他的脸,神色恹恹。
是啊,他再不回来还不知道要继续被塞威占多少便宜呢。
他从塞威的手臂下钻出来,抖了抖毛,觉得四肢还有点酸麻,于是往榻榻米的边缘挪了挪,选择在跟塞威相隔一臂远的角落里蹲坐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塞威。
小猫虎着脸,神情警戒,虽然大半个晚上没睡觉,不过看上去精神还不错。
“我有帮你洗澡,每天都有。而且我怕你饿着,每天都给你喂温水和稀粥,不过……”塞威仔细打量了小猫一番,郁闷的道:“好像还是瘦了。”
齐逍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毛毛干净而蓬松,看得出来是经过认真打理的;肚子有点饿,不过脑子还能思考,没到脑供血不足的地步,说明这六天他多少还是进食了的。虽然确实瘦了一点,不过换谁接连六天只喝粥肯定都会瘦,所以也没什么好歪怪的。
这样想着,齐逍的目光温和了不少。
能看得出,这六天来塞威很用心的在照顾他。
读懂了他眼里表露出的善意,塞威壮着胆子探身过去,把小猫咪一把抱起来搁在自己大腿上,说:“这六天我可没闲着,你看——”他比划了一下自己青黑的眼袋,“都人比黄花瘦了。”
齐逍原本想要挣扎,闻言猛地停下来,耳朵动了动。
他确实想要知道塞威这六天到底做了些什么。
齐逍不再挣扎,塞威很满意,他心念一动,轻轻握住小猫的前爪,齐逍挣了两下没挣开,就随他去了。
“喵!”
【快说你干了什么!】
塞威见好就收,也不拖沓,干脆利落的交代道:“我这几天白天去老爷子那里学做陶盘,晚上回来就画油画。”
其实每天都有抱着你一起去,老爷子对你兴趣盎然,还一直纳闷你为什么白天总在睡觉,他都没法逗你玩了。
“雕花我已经学会了,从昨天开始学习上釉了。唉,我本来以为上釉跟油画的上色差不多,谁知道完全不是一码事,我每次都上不好,老爷子说我还得多加练习。”
当然每次做完,哪怕再难看我都会偷偷拿你的爪子在上面按一个小爪印,这是独属于我和你的喵爪陶盘。
啊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我们的第一个作品,你还记得吗,它现在就摆在书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