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的膝盖,颤动的双唇彻底失了血色。
两颗洁白细小的门牙露出,整个人可怜蹲坐,像只红眼兔子。
田绝头回见她如此无助,却不知如何安抚。想想还是抬起右手,打算按住她肩膀,以阻止她继续哆嗦。
粗长五指从空气中快速滑过,吸引妙童的视线。
她顷刻想起,她不是一个人,她有田绝,天下第一高手,他能护着她。
妙童忍不住夺过那只骨节凸出的大手,用力攥住许久,茫然双目才恢复往日灵动。
“没事了。”田绝另外一只手轻拍她的肩膀。
“踢踏踢踏”,一阵马蹄声从坡上传来。是马车。
时辰还没到,莫非周太傅夫人提前下山了?妙童松开手,抬头仰望还隔着甚远的山头。
忽然,从西侧传来更密集的马蹄声,她扭头一瞥,只见滚滚烟尘,来者竟有一二十人。
她顿觉不妙。
“背起我,上马。”原本细弱的嗓子此刻掷地有声。
田绝反而不紧不慢,先替她系好斗篷,再将她打横抱到马上,跟着自己上了马,将妙童护在臂弯中。
这队人正是萧家骑兵,他们从东郊那条岔路绕过来,十多匹轻骑均匀散开,将往东的路彻底堵死。
田绝正勒紧马缰打量,树林那头又有动静,一下钻出七八人,猎户打扮,背着弓箭,跑得极快。
“他们是什么人?”田绝随意问道。
“我的宿世仇人。”妙童声音冷极。
她看看天,满天浮云堆积成一对张开的双翼,太阳已躲进云后头。要下雨了。
不多时,带“周”字的马车在盘山路打了好几圈,缓缓驶进开阔官道。里头的周老夫人正闭目小睡。
周家车夫扫了这队奇怪的人马一眼,不敢多看,一鞭子抽下去,马儿便往北边疾跑。
“怎么回事?”老夫人被狠颠一下。
旁边的丫鬟放下车帘,蹙眉禀报道:“路口停了很多人马,像是萧家私兵。不知又出了什么事?”
“那快些回城。”周老夫人往后头车窗瞅了一眼,不安甚重,从今早起她右眼皮便一直跳。
周家马车往北飞驰,渐渐超出三岔口目力所及。
开始起风了。原本形如翅膀的云堆倏忽被吹散,编织翅膀的蓝线断裂,云朵重新还原成各自伶仃。
妙童此时已冷静下来。
她眯眼望着周家马车后头那匹汗血宝马,马上人穿着一件短石榴斗篷,红衣赤马,灿烂夺目。人未见声先至,老远就听见一阵“叮里啷当”。
黑骑装,金腰带,腰部挂着个半月形的铃铛还是玩具,随着马儿的起伏一颤一颤。脖子上的短红布逆风飞扬,几乎要刮到天上去。
那人一丈一丈逼近,很快,她看清她的脸。剑眉杏目、鸭蛋面庞、神情冷肃、倨傲的目光。
萧纬。竟然是她。
原来那些乞丐不是陶三放出来的,而是她。看来,她也带着前世记忆回来了。
妙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很好,这一次才算公平决斗,智星和危月燕,一个洞悉天机,一个守正辟邪,不知道老天爷今生站谁一边。
无极已经飞仙,此生谁还能压制她?
萧纬停在三丈之外。两队人马将界碑中一男一女左右围困。
“许久没见了。”妙童笑吟吟道,“你可有想我?”
她半张脸掩在纯白兜帽中,五官看不太确切,不过细若黄莺的动听声音,会让听过之人念兹在兹、无日或忘。
是她,是那个让她恨了两世的周韵音。
萧纬很想问她,她对她有无穷无尽的困惑。但出于上辈子的教训,她不敢大意。还是先抓到人再说。
“拿下他们。”萧纬一声令下。
“怎么,一句话都不叙旧便喊打喊杀,这可不像你?”妙童讪笑。
此时的她尚且年幼,还未长成周韵音那般入骨娇媚,可她看似天真无邪的笑容,仍流露出一种浑然天成的魅惑。
萧纬不理,冲着对面一个骑兵挥手。那士兵立刻搭弓上箭。
背着弓箭的有十人,不过萧纬要留她性命,只让一个人放箭。
众人皆盯着那只离弦之箭。结果,那箭距离妙童尚有一人远,便被田绝掀起的斗篷扇飞。
萧纬大惊,立时下令道:“一起放箭。”
密集的箭簇快如闪电,然而始终快不过田绝的斗篷。他左右甩了三次,箭簇便全部落地。
十个弓箭手,一人带了十二支箭,眨眼间耗掉一半。
这可真是跌落满场大牙。看来要抓住那姑娘,就得先拿下这个壮士。
萧纬扬声问:“敢问壮士高姓大名?我爹爹平生最喜你这样的好汉,若是肯将马上的姑娘交给我,我保证将你举荐给我爹爹。”
田绝看着萧纬,神情木讷。他从未见过这般大方的女子,说话竟像男人一样。
没等他问出“你爹爹是谁”,妙童眉心挤出个“川”字:“干嘛和她废话,那是我的仇人。快拔剑,准备战斗。”
田绝果然听话地拔出长剑,铿锵之声听得众人心颤。
骑兵队长几下扬手,队伍开始更换阵型。
两队骑兵,较前的一批缓缓向前,以界碑为中心缩小包围圈。弓箭手分至两个方向。
田绝手执长剑,浑身肌肉绷紧到极限,目光凛然。
骑兵一步一步,包围圈越来越小。
田绝咬住后槽牙,长剑在身前一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