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身后的人走到他身侧,柔声道:“九年前,我就是在这条街上遇见了义父和苏越哥。第一次进这个房间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段唯转头望向他。

“若不是遇见他们,我可能已经被打残了。”

段唯闻言诧异道:“当时有人欺负你?我爹没跟我提起过。”

江凝微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当年打劫的“壮举”实在不是什么好说道的事,连忙掀过:“没什么,都过去了……当时我不懂事,居然还对着义父喊了声’大叔’,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怕,万一他一生气,又把我扔回大街上怎么办?”

江凝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抬起头,窗外是更辽远的星空,星月交辉,一如九年前的那个夜晚。

段唯静静地凝视着他,似是等待下文。九年的时间将当初“面人儿似的”小小少年雕琢得越发温润清雅,那年的稚气已是踪迹难觅。

半晌,江凝才从令人迷醉的漫天浮光中回过神,接上自己的话音。

“你知道吗,我不怕忍饥受冻,也不怕遭人打骂,我只怕不能遇见你。”

段唯咬咬下唇,似乎在忍笑:“你肉不肉麻?”

反正脸皮磨得够厚,江凝毫不介意:“可能义父会后悔捡了我回去,我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动了本不该有的心思,可我还是要告诉你。”

眼前人的目光让他有些恍惚,一时仿佛回到了某个秋日的上午。那小少年略低下头,眼中满是温和的善意,将一颗清甜递到了自己手里。糖果的味道在舌尖停留了很久,直到今天他还能清晰地回忆起。

当初需要抬头仰视的目光,如今需要他略低下头才能对得上了。

“我喜欢你。但不是兄弟间的那种喜欢,是想和你互赋真心、长相厮守的那种喜欢,你……能明白吗?”

话说出口,江凝那颗飘了多日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仿佛只要把这捂了多年的心思说出来,就已经很满足。此时的结果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哪怕段唯惊怒交加之下翻了脸,他也能踏踏实实地去睡大街。

不知是不是聚敛了星光,段唯眸中有流光拂过。他直直地望进江凝的双眼,眉眼间有道柔和的弧度。

江凝听到他轻声问:“那年中秋,你没来得及说完的话,现在可以说了吗?”

第6章 第六章

江凝愣了半晌,哑然失笑:“……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你那点心思,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 段唯笑弯了眼角,“四年了,你倒真沉得住气,我……”

这一次,江凝没有让他说完,干脆利落地揽过他的后颈,低头封上了那双似乎只有对他才会刻薄起来的嘴唇。那人的眼睫、鼻尖、嘴角,他分明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此时双唇相贴,却仿佛又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原来吻是这样一种奇妙的东西,不仰望星空也让人神离目眩,不含化糖果也能甜到心底。

直到段唯有些呼吸困难,江凝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半寸。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段唯略微调整了呼吸,唇角挂着一抹弧度:“搴舟中流,与子同舟,欲与君什么?”

惊讶和窃喜从江凝眼中一闪而过,使坏的小心眼儿紧跟着蠢蠢欲动。

“当时是我一时冲动了,” 他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其实,这话放现在说也为时尚早。等你再长大一点儿,我才能告诉你。”

表个白还故弄玄虚,江大公子恐怕真的是五行缺揍。

段唯脸上的笑意倏地消散,干脆利落地抬手指向房门:“滚。”

“口是心非。” 江大公子这张脸算是彻底不要了,双臂环过段唯腰侧,把人紧紧圈在怀里,低头附在耳边:“这么想知道?喊声哥哥我就……嘶,咱能不动手吗!”

段唯活动了一下手腕,似乎准备再次用实际行动作出回答。

眼看表白现场即将变成殴打现场,江凝忙松开手,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好好好,不喊就不喊。明天还有正事要办,早点睡,我去给你点九铭。”

江大公子嘴上虽然老实了,手却并不老实,整晚八爪鱼似的缠在段唯身上,非要抱着他睡不可。

段唯捏起粘在身上的爪子,丢开,没一会儿又不依不饶地粘了回来。或许是九铭起了作用,或许是最终被某个人死皮赖脸的精神所折服,几次过后,段唯不再管他,就这么挂着胳膊别着腿地睡到了天明。

“曹邑尉未时将去锦秀楼。” 江凝拿着思墨一早去驿站取回的信件,手指抚过末尾一枚小小的印章。简洁的纹路拼成一个“察”字,那是暗察使特持的公章。

“你猜这暗察使是在曹大人身边做什么的?”江凝饶有兴致地翻看着信纸,“会不会是车夫?”

段唯心情复杂地摇摇头:“我爹都不肯说,猜来猜去的也没意义。不过曹夫人都不知道的事,他却能一清二楚,想必也是身边极信任的人。”

“唔,这么一想倒也挺可怜的。” 江凝将信纸连同外封一起放在烛火上烧了,“时辰还早,我们先出去走走。”

过了用早膳的时辰,望江楼大堂里客人不多,几个伙计穿行在桌凳间忙活。

江凝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当年被他打劫过的那位,一时心虚地别开脸去。

“怎么了?” 段唯奇怪地看着他。

江凝忽然反应过来,那小伙计这些年没怎么变样,可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了,就算是面对面也未必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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