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轻就在一边,他像一台扰乱机体运作的雷达,此时的沈昭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要和小年轻离婚的事。
至今他也没想到要怎么开这个口。
小年轻揭掉面膜,揉了揉没被吸收的面膜液,然后重新坐回床上,他靠近沈昭,轻声问:“你在看什么?”
他可以对沈父沈母袒露心迹,却唯独不敢对老男人提昨晚的事。
萧垚觉得自己应该是充气的,没碰上沈昭的时候,他整日膨胀,一旦沈昭在自己面前,他就成了次品,哪里都是洞,那气扑哧扑哧的漏。
何况老男人还抱了要跟他离婚的心思。
萧垚还没有哪壶不该提哪壶的不识趣,他尽量避免在只有两个人的私底下谈论这些问题。
一是他想着慢慢来,起码要让老男人慢慢接受他;二是老男人曾经那样说过他,虽说是无心之举,可还是伤了他的自尊,他始终在老男人面前拉不下面子。
小年轻靠近的时候,身上透出一股牛奶香。
那是沐浴液的味道,小年轻的独爱。
沈昭把书合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睡了。”
他把书搁在床头柜上,顺手扭暗了床头灯。
属于沈昭的那一边登时暗了下来。
小年轻又开始生气了,可气过之后,他又觉得难受。
老男人这是不愿意再跟他沟通的前兆啊。
小年轻心里有事,加上睡了一个白天,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又不敢乱动,怕吵到老男人。
后来他干脆面对老男人,睁着眼一直看着他,直到凌晨三点多才入睡。
沈昭六点就醒了,他掀开小年轻挂在他身上的手脚,换上衣服去跑步。
七点多,小年轻还在睡,沈昭穿上西装,下楼用早餐。
沈父沈母已经在餐桌上,看见儿子面瘫的脸,都忧心忡忡的。
他们有心想说一句,可又怕儿子不开心。
最后,沈妈妈轻声问:“昭儿,小垚还没起来?”
沈昭说:“你们不用担心,他在这里住几天就回去。”
沈妈妈还是忍不住了:“我听曦儿说,你打算和小垚离婚?”
沈昭一愣,没想到他的打算这么快就暴露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手指却是蜷了起来:“是有这个考虑,但我还没跟萧垚说。”
在儿子嘴里亲口证实,沈妈妈更忧心了。
沈爸爸说:“我希望你考虑清楚,婚姻并不是儿戏。”
沈昭说:“这话应该萧垚来听。”
沈爸爸眉头登时一皱:“你不用在我面前顾左右而言他,一段婚姻的成败与双方都撇不开关系。”
沈昭冷静地问:“你希望我意识到自己的什么问题?”
“不够慎重。”沈爸爸坚定地说:“你对待感情的态度不成熟,这就是问题。”
沈昭要被他爸气笑了,可他对父亲的尊重超过了其它所有的情绪,沈昭最后说:“我和他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这段婚姻走到这个地步,不管是谁的不成熟都好,离婚是它最后的终结点。”
吃完早餐,沈昭不顾面色各异的父母,开车去了公司。
萧垚睁开第一眼的时候是九点半,被窝的另一端已经空了,房间也没有老男人的气息。
他抓过床头的小钟看了眼时间,立马从房间冲了出去,正好遇上从房里出来的沈曦。
萧垚问:“小曦,你哥呢?”
沈曦用“你是不是傻了”的眼神看着他:“去公司了。”
萧垚又风风火火地回房间洗漱换衣服。
把自己捯饬一番,十点钟,萧垚也开着车出了沈家。
刚把车开上路,萧垚接到了萧父的电话。
萧垚按蓝牙接听:“爸?”
萧父中气十足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萧垚耳朵里:“臭小子,你又死哪去了?”
萧垚说:“开车呢,您老就不能温柔点?”
萧父粗鲁地说:“温柔个屁,我都快被你气死了。”
萧垚说:“就那破事,又不是第一回了,您老还没习惯?”
萧父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习惯个鸟蛋,你不要脸我还要,你就死性不改了是吧?真想跟小昭闹到民政局去?”
不得不说,萧父这一刀是插在萧垚心上了:“您给说中了,我还真把自个作死了。”
萧父不无同情地说:“该,也就小昭脾气好,能忍你这么久。”
正好等红绿灯,萧垚把上半身趴在方向盘上,伤心地说:“他真要跟我离婚。”
萧父:“要我我早就...什么?”
“我昨晚跟他回了沈家,这事我公公婆婆都知道了,他们只是不敢告诉我。”萧垚低落的情绪就是隔着话筒萧父也听出来了。
萧父问:“那你怎么知道?”
萧垚说:“我小姑子告诉我的。”
萧父沉默了一会,认真地问:“垚儿,你爱他吗?”
这个问题萧垚一时还真不知怎么答。
年轻气盛时他做事顾头不顾尾,看中了沈昭的皮相,上赶着要跟他结婚。
他表现地丝毫不含蓄,在沈昭眼里就成了缺男人的货色,因此被老男人一句话打击。
若是换个知羞的,当时就顺势退了,可萧垚从小就是不怕事的。
他非要老男人对他负责,老男人最后无奈才跟他结婚。
他是喜欢老男人的。
可爱这个字眼太过沉重,他轻易不沾染。
喜欢是什么?随时能拍拍屁股走人。
爱呢,轻则活来重则死去。
萧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