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死了得了。

下一秒叶修已经坐起身来,又一次地和他面对着面,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安静的房间里,气氛突然起了变化,张佳乐看不清叶修的表情,却觉得那目光有如实质,刺得他简直坐立不安。

他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想不起来,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叶修抬起一只手,轻而缓慢地捧住了自己的脸颊。修长的手指碰触在脸上,手指的触感显得非常温暖……然后叶修又一次靠了过来,大概是考虑到自己的暴力前科,这次的动作有些小心翼翼。

那温暖的呼吸越来越近……张佳乐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整个人都僵硬得像一块木头。紧接着,一个吻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雨丝坠落似的,短暂又轻柔。

于是张佳乐彻底僵化了。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在他面前暗了下去,唯有一行大字闪着耀眼的白光,在他面前不断地循环滚动。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被雷劈中大概也就是这种感觉了,这一刻张佳乐觉得自己简直外焦里嫩,头顶上都能冒出烟来。叶修亲上来之前他是做了心理准备的,无论他是来个法式热吻还是野兽派啃咬自己都能忍,大不了就当是被狗啃了……问题是最后突然亲额头算怎么回事!!!搞得那么纯情你特么的是要闹哪样啊!!!!

被叶修突如其来的纯情搞疯了,张佳乐石化了好久一动不动,接着就听见叶修喊了他一声:“乐乐。”

张佳乐突然就能动了,连带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背上一层鸡皮疙瘩。

“卧槽那是什么玩意儿!”张佳乐怒吼,“你这是喊我呢?我靠……恶心死了!”

“恶心么?还行吧?”叶修毫无自己恶心了人的自觉,“以前不也有人这么喊你。”

“从!来!没!有!”张佳乐回想了一下叶修喊那两个字的语调,觉得自己有把隔夜饭吐出来的风险。他说没有是真的,就连孙哲平以前也是连名带姓的喊他,绝不搞什么恶心死人的昵称。

“有吧。”叶修很肯定地说,“你还是新生的时候,你们班长喊过。”

张佳乐愣住了,叶修突然提起十几年前的事来,他也是花了好久才想起来。没错,那时候他们班长是张益玮,两个人关系不怎么对付,张益玮老爱喊他乐乐恶心人。后来长大了,关系融洽点了,这么幼稚的事张益玮也没再干过。

“你怎么知道……”张佳乐呆呆地问了一句。

他搞不懂,为什么叶修会知道这件小事,还是件尘封了很久的小事。如果不是叶修提起来,他也早就忘记了,十几年的时间都过去了,连张益玮都退役了好些年。

“废话,我是谁啊。”叶修很欠抽地说。

“滚!”张佳乐骂了一声,到底还是没忍住,追问道:“你到底怎么知道的?张益玮说的?你们关系有那么熟?”

“没有啊,我听见的。”

“你听见?什么时候?”张佳乐疑惑。在他的记忆里,军校三年和叶修从没有打过照面,除了论坛里拌嘴游戏里对轰,唯一的一次接触就是精神评定的隔门对吼。

“学年考评啊。那年射击考试结束,好像是因为成绩吧,你和张益玮出了靶场就打起来了,一直打到风纪处把你们抓去训话……”

是真的有这件事,只是年代太久远了,连张佳乐也有点记不清。陈年往事乱糟糟地在记忆里跳动,掀起一阵迷雾似的灰尘,他有点茫然地问:“但是你……”

“我在啊。靶场旁边有座小山,哨兵部的人经常在那边看你们打靶。”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得是真的,叶修慢悠悠地说着更多的细节,“那时候你是短头发,比现在矮一点,背着一把加利尔突击步枪……靶场门口那条路上,两边都是梧桐树,那天地上都是树叶……”

随着那个懒洋洋的声音,所有的喧嚣都沉寂了,飞舞的尘埃也都缓缓落定。那些飘扬的、动荡的一切全都沉淀下来,那个画面突然变得异样清晰——深秋的傍晚,夕阳从梧桐的枝叶间照射下来,在满地的落叶上撒落下大大小小的光斑。十五岁的自己背着枪,无意间抬起头,隔着树叶的间隙望见了辽阔而晴朗的天空……

而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个人正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不要觉得自己很有深度啊年轻人。”叶修说,“你的一举一动,前辈可都是很清楚的。”

那个深秋的傍晚定格在张佳乐的眼前,仿佛在寂静的黑夜里,十五岁的自己正隔着漫长的时光与自己遥遥相望。原来是这样的,原来他在那里……原来有这样一个人,你们不是恋人也没有相爱,你们不曾交换过誓言也从没有过承诺,可是在你知道或不知道的地方,他却始终那样不动神色地凝望着你,从没让你离开过他的视线。

张佳乐有点想笑,可是又觉得眼眶微微发热。在心里很深的地方,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在翻滚沸腾……他不知道那是震撼、惊愕或迷惑,可是在这一刻,他同时觉得感动又悲伤。

这当然不是爱,至少不是他所能理解的爱。在张佳乐的概念里,爱情必然只发生在某一个瞬间,相遇的那一秒钟就石破天惊风云变色。而叶修和他认识得太久了,太久太久了,久到他们对于彼此的存在已经觉得理所当然。

可是……这又是多么欣慰的感觉。

在那么多年之后,在经历了战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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