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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七连旅游客户服务中心门面确实不大,一外厅一内室,坐落在旅游区稍偏的角落,闹市中别有一番清净,
外厅一女孩手脚挺麻利,成才在里面背资料的时间她已经谈妥了好几批散客。这是他明天开始要做的工作,接待客人,介绍业务。听到外面动静就竖着耳朵偷师。
前不久刚买的手机响起。一条短信。显示来电不明。
锄头专门为花花开老a专线。收得到吗?在哪?完毕。
一看就是吴哲的。成才抿着唇,以前没怎么接触过手机,同样是用手,感觉比拿狙击枪射十环难多了。他回短信速度缓慢。
收到。东北。
你和班长伍六一他们都好吗?——许三多。
都很好。很充实。
新工作怎么样啊,辛苦吗?——袁朗。
他想了想,回复俩字: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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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厚道的吴哲说:队长,平常心平常心。
厚道的许三多说:班长他们开旅游公司,成才的意思肯定是接、接待客人。这工作挺好,人不累。
袁朗绽开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挺欢实,不错,不错。
手指不停:接了哪些客啊,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好玩不?
吴哲看着袁朗的笑,全身一寒,拉着三多就跑。
袁朗的声音在后面追:大硕士,这次你牵线有功啊,别急着走,领赏哪————
回复短信如卡壳的老爷机:忙。不聊。
接下来的日子里,三中队的队员们深刻意识到,成才虽然离开了老a,但他的影响源远流长,有增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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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前段时间陪住院请了不少假,袁朗这段时间如被资本家剥削压榨的工人般,每日每夜工作,忙得像个陀螺。
铁路一时心软,暗示他,休假是以前攒下的,理应就该给。
袁朗点头说知道,他想空出新的假期出去旅个游啥的,听说大兴安岭啊长白山啊风景不错。不如什么时候去那儿作个训?
这时三中队刚结束年度野外生存训练,窗外望去,刚从原始社会穿越回来的队员们脏兮兮地爬进宿舍,无声无息,敏捷如猿人。
铁路叹口气,手中的茶杯一晃,电光火石,传说中的最终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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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入秋的风微凉。
成才刚出房门,一头撞上伍六一。
“咋?”
“渴了,喝水。”
伍六一盯着他看了两秒,笑了,“正好,我也是。”
夜静得厉害。乌云蔽月,院子黑乎乎的。
他们人手一个大瓷杯坐在乘凉用的两张躺椅上。
伍六一抬起腿,揉着,“要下雨了。”
成才闷闷应了一声。黑暗里俩眼睛一晃竟仿佛泛绿。
“有那么好看?跟你又没啥关系。”
成才的声音挺轻,“怎么说也是七连最好的一条腿啊。”
六一捶了捶另一条腿:“这条可不比它差。”
“那是。”
伍六一停了动作,一拽挂脖子上的毛巾甩过去。
“汗擦擦,药我这屋里还有几颗,实在受不了开口。不过还是少吃些。”
成才摇摇头,“没事,回去吧。”
“我就呆这挺舒坦,这天气闹腾也不好睡,你随意。”
成才也跟着定然不动,眼里笑意闪闪的。
伍六一往椅子上一躺,看着天,“给个建议,想些乐的,人啊事啊,想得身子飘乎乎的,啥疼啊伤啊都能忘。”
于是成才开始想,三多,吴哲,连长,齐桓,c3……老a,五班,七连,下榕树……
生动形象欢乐无边的回忆里,角落不和谐的人影晃荡过来,晃荡过去,阴魂不散。
那个影子笑得很抽很欠扁,想我了吧想我了吧想我了吧……
伍六一诧异地看着挥舞爪子的某人:“这天气没蚊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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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聊聊吧。”某人很坚决地建议。
“行啊。”
“六一你前几年不还在xx建设工队吗,怎么决定来这?”
“本想着就来看一眼,结果一条腿跑不了喽。”
他感慨了一下,又说,“不过这些年也跑累了,我以为不会喜欢这种安安静静的日子,而现在过上了,发现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成才琢磨着他的话,这几日大大小小接待好几个团,忙得恨不得会分身术。六一所指,便是一种归宿吧。
只不过成才是拒绝了那样的生活的。而且仍认为那是最好的选择。他现在和战友一起生活,而他本是连这也不曾考虑的。
“不过这也是我想问你的。”伍六一看着他,“连长打电话来的时候,官升了火气半点没减,说按你的性子,多半不愿意,会拼命折腾到处闯祸,要我们不管哄也好骗也好总之得把你给说服了,连带把我也给骂了一通……你能来我们都很高兴,但是我想知道原因。”
成才笑了一阵,才说,“听说你们一起办公司的时候,我和三多就想来看看了,他一直没见到三班长……再来就是我这次,医生说再闹腾就永远别闹腾了。”
而且所有亲人朋友全部串通一气,把其他路堵得死死的,整个世界只有这条道能走。
很快他也想通。像三班长说的,别逞强。或者像六一说的,没什么不好。
“怨不?”
成才摇摇头。黑暗里看不见,他又说,“没什么怨的。”
“谁也不怨?”
“嗯。”
伍六一拍拍自己的腿,笑了,“挺明白的嘛。”
成才微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