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轩道:“但四公子应该多喝点,今天你动了很大的气。”
萧四无道:“行动险些失败,还折损一个楼主,倒显得我办事不利了。”
白云轩和暖的目光拢上他,“是么?”
萧四无突然笑了,“你看出来了是不是?”
白云轩娇俏一笑,“前几日和先生通信,听说他那儿余了一枚灵物,想讨来炼药,不想被四公子捷足先登。不知四公子要那灵蛇做什么?”
萧四无坦然道:“送给良景虚了。”
白云轩笑道:“我猜也是的——良楼主出身五毒,云滇蜃林中奇物无数,一般的东西恐怕入不了他的眼。”
萧四无被她温和的语气消磨了些烦躁,声音终于正常了,“庄主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白云轩道:“白日里人多口杂,四公子又在气头上,我也还需斟酌,有些话便未说。”
萧四无道:“怎么?”
白云轩道:“我给他上药时,他一直念叨着‘我不能死’……我把脉时他虽没有什么异状,却有点小问题。”
萧四无道:“什么问题?”
白云轩道:“别急啊,不是中了毒,而是什么蛊的痕迹,极浅极微,已经在他身上有一段时间了。”
萧四无皱眉,“蛊?他就是用蛊高手,谁能给他下蛊?”
白云轩道:“大约是没人可以的。所以我猜,是他自己下的。回去翻查了很久,好像找到了答案。”
萧四无忙问:“是什么?”
白云轩的声音轻细柔缓,每说一句就让他心里的怒气更盛,待到白云轩离开,茶已没了温度,桌前的人阴沉着脸,凝重地盯着烛火殷勤燃烧。
日光透过屋里的围帐洒落到尤离身上时已经变得十分浅淡,他刚想动一下就觉得右侧一阵抽疼,呼吸都受阻。
他醒了,除了浑身隐隐作痛之外没有任何异状。他知道肋骨断了,所以呼吸都带着疼,这倒也没什么,还不至于让他耐不住。
昏迷前的记忆还在,却只记得眼前的鲜红,灼热的疼,还有凌乱的□□——
怒火骤燃!
然而再之前,又发生了什么?
没有力气想了——反正不过是一番折辱。
他皱着眉头喘气,筋疲力尽中只嗅到床边的药草香气,然后听到了门外的低语。
合欢的声音比平常更轻,还是带着他惯有的小性子,“蓝护法已经回公子那里了,血衣楼一个主事的也没有,几个男男女女天天闹腾成何体统?杭州的事情已经完了,不能再耽搁,尽快回九华得好。”
萧四无倒不像对尤离那样句句反着来,只问了一句:“五龙首觉得呢?”
白云轩依依道:“良楼主一身的伤,实在不宜奔波。”
合欢听她这样说,急急道:“他身体真的那么弱?”
白云轩道:“不是体弱,那些伤口倒没什么,但是骨断了,手腕还折了,这都不运功过气能治好的。比如——我把你手腕拧断了,没个十天半月能好么?他现在动一动都疼,你舍得他颠簸一路么?”
合欢一时语塞,沉默了片刻道:“好罢——就听五龙首的。”
白云轩离去的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随后是萧四无冷冷的声音:“他昨夜没事罢……”
合欢有些不耐,道:“吃了药就退烧了,没事。”
萧四无道:“你今天好像气性很大啊。”
合欢仿佛是笑了,“能有四公子气性大么?我听说柴房里狗吠人嚎,恶心得要命。”
萧四无也笑了,“我也觉得很恶心,但是这才适合他们,你不觉得解气么?”
合欢道:“也是,很解气。可是我听着一些风言风语,四公子这回气得有些过了罢……”
萧四无道:“铁剑门区区残孽,搞成这样真的有够丢人的,何况还算是血衣楼内讧——你们小小一个楼,比我潜堂还复杂……”
合欢道:“我早说了,屠越龙不可靠,只没想到这个人这么下贱!”
萧四无不想再谈那些混蛋,“行了,进去看看他。”
合欢动了一步道:“四公子脸色不太好,恐怕昨晚没休息好罢?这里我守着就行了。”
萧四无道:“你已守了一夜,可以去歇一下了。”
合欢冷声道:“萧四无!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尤离听得心烦透了,想抬手揉揉眼睛,手腕突疼,便猛地咳嗽起来。
合欢一个转身就奔了进去,萧四无跟在后面,尤离已缓了一点,沙哑道:“我呼吸都有点困难……”
萧四无道:“肋骨折了就是这样,慢点吸气。”
合欢拿过一边煨着的药罐倒了一小碗,扶着尤离艰难起身,正要喂他,萧四无突然道:“等会儿。”
他转身下楼找白云轩,“庄主,你们这儿姑娘这么多,什么蜜饯绵糖之类的有罢?”
白云轩了然一笑,便去房里拿了一袋给他。
尤离本来不喜欢甜,但是药苦,相比而言那就还是甜一点好了。
盯着合欢的眼睛,很快就有莫名的恐慌和不安窜了出来,又很快被呼吸带出来的疼痛掩盖,此时根本不容他思考。
听着窗外的轻响,他呆呆问二人:“什么声音?”
合欢道:“积雪落地的声音,雪下得还不小。你养好伤说不定还能去看看断桥残雪。”
萧四无却道:“天寒地冻的,还是好好在屋里呆着罢。”
尤离缓缓躺下去拢紧被子,低低问:“屠越龙呢……”
萧四无忍不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