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不会弃我,所以我不弃它。”

无痕剑诀在心,破穴指诀依旧,左手拔剑时有无限的凄惶在他脸上,好像又听见了萧四无的笑声——

良堂主大喜。

风雪卷着寥寥无几的春意蔓延秦川,醉白池如画,泼墨岭似梦,柳絮纷飞般的温柔白雪飘落肩头,如被那少年指尖轻触的感觉,远望而去,仿佛还看得到当日同骑策马的背影——

幻觉罢。

当然是幻觉。

早就回不去了。

前日有人上太白拜会,相貌常然,衣袖间有草药之气,欲见江熙来一面试着医治。

风无痕一目了然,江熙来讥笑片刻漠然而视——

“良景虚派你来的?”

风无痕冷眼旁观,江熙来负手背身,“你若不想死,现在就滚。”

独孤若虚想劝阻,然师弟恐怕已不会听他的话了。

筋络麻痹,筋脉裂损,药石无用,针灸亦难,外敷无效,内服无功——

一阵巨响把门边的守卫都吓了一跳,尤离从未冲人发火,跟他们说话时也一直温和从容。呆了一上午,恼羞成怒地将案上的书册笔墨全都扫了下去,气息如将要扑食的凶兽。

“都出去。”

手里是捏得紧皱破裂的书页,年代久远的珍本,恐怕除了青龙会这本,天下再难寻,然而——

又有何用?!

慕容英也如常,一众守卫面面相觑地窝在门外,屋里书架倾倒,桌案倾覆,散乱的书册遍地,浓墨的芬芳其实很怡人。尤离正扶着房柱企图平复自己混乱的气息,声音像漏了音的羌笛——

“抱歉……慕容先生……请稍后,很快派人来清理——”

慕容英二指在他肩颈几点,清冷的真气缓缓压住了仿佛在沸腾的血液——

“你该好好调息一下,险些急火攻心。”

尤离僵硬转身,“多谢慕容先生,见笑了。”

慕容英并不好奇他发生了何事,只因前几日他的言行而并不讨厌他,“何故如此?”

尤离踢开脚下的砚台,步子发软地往门外走——

“因我太无能。”

慕容英绝不会多问,漠然道:“萧四无在找你。”

幽谧的安息香撒在炉子里,日光如雾,缭绕在画轴画纸,画上的人侧卧安眠,剑眉清秀,可惜闭着眼睛,不得见那被秦川雪水育出的双目。

尤离怔怔地看了半响,抬手欲抚,忽又反手盯着掌心片刻,仍旧觉得这也浊染了那个净若白雪不染尘埃的剑客,缓缓收了指。

萧四无道:“杭州时让人画的,画不出他十分之一的□□,你将就着看罢。”

尤离痴痴如醉,头也不回,语气却是温柔,“谢谢你。”

萧四无道:“我派人想去试着医治他,被赶回去了,仁至义尽,我没办法了,你节哀。”

尤离猛地回身,“他在哪儿?”

萧四无冷笑,“一个人回太白了。”

尤离听着他刻意咬重的“一个人”三字,喜忧参半,舌尖发涩,眼神闪躲着,“多谢你了,但是他没杀那人已算好的,不用这样。哪怕我亲自去,也会无功而返,别让无辜人受累了。”

萧四无怡然自得地把玩着手里的小小飞刀,“还有个好消息,他继续在练剑,没有轻生。”

刀锋清冽,似昆仑山巅的朝阳明丽——

“有剑如兵,用者在人。人心易变,兵器却忠诚,不因主人残了就叛逆,你且庆幸,他在遇见你之前,先有了剑。”

尤离欣慰一笑,“剑是比我可靠多了……”

萧四无收刀利落,“你还是认为记得比忘了好?”

“你若想解脱,简单得很——”

尤离决然摇头,“忘了是好,可是我不愿意。”

萧四无料想是这个结果,却仍有一瞬压不住怒火,抬手倒酒推给了他。

“合欢亦救过你,只是他不告而别了。若当时他留下来,你看到他,知道他救了你的命,还有江熙来什么事么?”

尤离温顺接了酒杯,“大概没有。”

萧四无继续问:“所以他只是运气好,是不是?”

尤离喝了浅浅一杯,“事已至此,多问无益。”

萧四无微微一笑,尤离表情就变了,低头看着白如凝脂的小盏,眩晕骤起,这样快的药力——

“你放了什么?”

萧四无满意道:“夫人的药,无色无味,终于瞒过你了,不过还要归功于良堂主情之所起,看了个画像就陶醉成这样,旁的就都不管了。”

失力头晕,真气提不上来,毫无抵抗间浑身一轻,看到床边淡紫的围帐轻晃——

“你做什么?”

萧四无看到他惊恐的神色便被逗笑——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那声音轻佻,解了他外衣按在枕间道:“良堂主在杭州时我尚未趁人之危——”

尤离僵硬的双肩似乎放松些许,依旧警惕地盯着他,“四公子又如何心血来潮了?”

萧四无严肃道:“万里杀的人恨极你了,要刺杀。刀剑无眼,你先好好待在这里好了。”

尤离的心跳带着凛凛寒意荡涤全身。

青龙会有四盟的人,四盟那里也必有青龙会细作,他却也不信万里杀会这么大意,除非——

神色讥诮,语气阴寒,“来便来罢,四公子不必多此一举,我自己……”

萧四无笑道:“我说了,刀剑无眼。何况良堂主常常心软,不然你告诉我,换做你自己,会像合欢那样让人自爆迎敌?”

尤离语塞,“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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