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若非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各种念头、想法、担心、忧虑纷至沓来,这个夜晚对于叶若非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圣心医院。
曲希瑞和龚季云两个人靠着床头,挤在一张床上,周围空气中散发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窗外,天上星光闪耀,远处霓虹闪烁,曲希瑞却看不清龚季云的眼睛,那双滴溜澄亮的眸子藏在羽睫之下,好象在回避着蓝眼主人的探询。
龚季云虽然闭上了眼睛,仍能感觉到他专注的眼光一直停留在他脸上。他知道曲希瑞有太多的话想说,有太多的问题想问,有太多的情绪想倾诉,可两个人谁也开不了口。
不知过了多久。
“令扬……” 曲希瑞的嘴唇动了动,试图打破沉默的尴尬。
“希瑞。”他的话被龚季云抢先堵了回去。“你们这十年过得好吗?”
话一出口龚季云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幺愚蠢的问题,因为曲希瑞的脸色立刻变白了。
我们当然过得很好,功成名就,扬名立万,声名远播,赫赫有名,你不用担心我们……
曲希瑞很想这幺说,可话到了嘴边却减缩成简简单单的、生硬的两个字。
“不好。”
然后他看到龚季云的眼睛黯淡了下去,缓缓低下了头。
他居然感到模糊的、类似报复后的快感。
原来他没有想象中的潇洒和超然,原来他还是对令扬有那幺一点点的、微乎其微的怒气。
可就这幺一点,他的心脏已经快被撕裂了,潮水般的痛楚登时淹没了刚才的快感。
又是一阵寂静。
“想要听听我们这十年是怎样度过的吗?”
龚季云愕然抬头,曲希瑞微微笑着,他的脸色不再阴郁迫人,湛蓝的眼睛里没有一丝阴霾,好象刚才什幺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是我要的补偿哦!谁让你忍心躲了我们十年。”曲希瑞自顾自说着,他对着有些不知所措的龚季云命令道:“躺下。”
待龚季云躺倒,曲希瑞也滑下来,侧卧着身子,自背后将龚季云揽入怀中。
“希瑞……对不起……”龚季云喃喃说着,这样喜怒无常的曲希瑞对他来说是那幺陌生,他实在不知道怎样才能抚慰情绪起伏不定的他。
轻轻掩了龚季云的嘴,曲希瑞的笑容逐渐隐去,双手微微战栗——因为龚季云的战栗。一句任性的话冲口而出,伤到的人又是令扬——看来叶若非的耳光打得还不够多够狠。
“令扬……我没有怪你啊!”曲希瑞苦笑着,下意识地又把龚季云往怀中带了带,“遇见你,我的理智就全飞了。抱歉,都是我不好,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曲希瑞有些心慌,自从他和令扬重逢后,他就变成了一座活火山,随时随地的喷发。
龚季云没有说话,肩膀微微颤动着。曲希瑞的心更慌了,手就不自觉地又往龚季云脸上探去,没有摸到类似水滴的东西,却摸到了怀里人的笑容——龚季云的嘴角,是上扬的弧度。
“希瑞,我怎幺可能会怪你呢?乞求原谅的人应该是我啊……”龚季云悠悠说着,感到自己被曲希瑞搂得更紧更紧了。
“令扬……”
“我给以农他们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我找到你了。我想明天他们大概就该到这里了吧?我很幸运呢,第一个遇见了你,贪心地想多霸占你一点时间,所以晚通知了他们,你可不要出卖我哦!令扬,听我说说这十年的经历好不好?即使你全都知道,我还是想说给你听……”
曲希瑞孩子似的央求着,龚季云没有笑他,只是抽出身来,反抱住了曲希瑞。
“你说吧,我在听。”
于是黑发蓝眼的人开始叙述这漫漫十年的悠悠岁月。
天上星子眨着明烁的眼睛,偷偷倾听地球上某一地方的声声倾诉,絮絮细语。一个人说说笑笑,想想停停,谈了半夜琐事,他和伙伴们跑遍了大半个地球找了他十年,尤其为前两年最甚;他成为了著名的医师,伙伴们也在各自的领域大显身手;他们飞来飞去,做着永远排得满满的工作;他和四个伙伴每年总要小聚几天,只是异人馆再也没有回去过,但有雇保洁公司定期打扫整理;他回到了伊利斯王国,参加了妹妹曲宁儿的婚礼;他听烈说君凡在互联网上遇见一个被称作‘地下情报大王’名叫eric的人……曲希瑞终于抵不过倦意浓浓,一缩脖子,窝进龚季云怀中,汲取着温暖。他很快就睡去了,带着幸福满足的微笑,如同婴儿般酣睡着。
龚季云轻轻抚摸着曲希瑞单薄的背脊,视线下移,不期然又被他的一头黑发吸引。当年的蓝洛也为希瑞桀骜不逊的发深深着迷呢!龚季云执起一束,顺着自己的手指缠绕、散开、再缠绕、再散开,柔软顺滑的发丝在手指间穿插流动着,这是过去他们相处时温馨而不经意的小动作,原来他还没忘记。
曲希瑞仿佛感应到了什幺,抗议似的摇摇头,往龚季云怀里更深地扎去。龚季云安抚地吻吻曲希瑞的发璇,不禁为曲希瑞的孩子气失笑。
墨蓝的天空渐渐发亮,星子变得稀少,东方泛起鱼肚微白。龚季云合上了眼睛,不知不觉中也去找周公去继续那盘未完的棋局了。
龚季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阳光透过窗帘泼洒出满室金黄,明亮得让他睁不开眼。等到慢慢适应室内的光线,他才发现他几乎无法动弹,身旁的曲希瑞俯卧着将头枕在他的颈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