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如今荆城的景象。

荆城是荆州的治所,南伯侯府所在地,自然也是整个荆州最繁华的城池。

仓空身着道袍,衣冠不整,在随从簇拥下缓步走在荆城中,感受着久违的人间繁华。上一次他来这里时,还是鬼鬼祟祟潜进侯府的贼人,这次居然能被对方恭敬地礼待进来,真可谓是风水轮流转。

此时,离他年满十六、踏入炼精化气也已经有半年了。

三日前,清虚道德真君命他下山办事,并赐给了他一枚令牌,通体以乌木雕成,正面刻着一个“阐”字。令牌本身黝黑发亮、光洁如新,触手间还有温热之感,仿若活物。

仓空毁了那么多法器,早就炼出一双识别法宝的慧眼,哪儿还看不出来这是一件被修士手段炼化过的法器?

“这是我阐教门下才可使用的令牌,你且拿去作为身份凭证,然后代表为师去一趟荆城。”

说完这句话后,清虚道德真君又给他讲了这项任务的来龙去脉。

这项任务究其根源,其实是云中子的事情,与清虚道德真君无关。

云中子原本为云气化形,天生有操云控雨之神通,故在荆州一地被奉为神明,香火旺盛,信众极多。后来他拜入阐教门下,修行玉清大道,遂弃了在荆州的庙宇,搬到终南山隐居清修。

正所谓“藕断丝连”,云中子人虽走了,神像却还在荆州受着供奉。

这倒也没什么,关键是那神像与他本人有着某种玄之又玄的因果联系,一旦被毁,连带着他本人也会修为受损。当然,荆州方圆何止千里?祭祀云中子的庙宇更是不计其数。但与云中子有这种联系的,只有他曾经附体显灵过的荆城庙神像而已。

未曾想这一次,荆城庙的神像就即将遭遇灭顶之灾。

“你云中子师叔玉符传信于我,说是借你一用。详细事宜等你到了以后,自然会知晓。”

清虚道德真君这句话出来后,明显是要赶人了。仓空已经做好被强制“传送”的准备了,随后发觉不对——面前的真君老爷完全没有拿出那面青幡的意思。

“为师此次就不用混元幡送你了,传你一套御气提纵的口诀,自己边走边练吧。,从现在起三日之内,务必赶到荆城。到了那里的城门口出示令牌、亮明身份,自然会有人带你去见你云中子师叔。”

青峰山虽然也在荆州境内,距离荆城却至少有几百里地,还多是荒郊野外、野兽出没之地,仓空一听真君让自己走着去荆城,脸都绿了。

“你已经辟谷,不吃不喝不睡地跑上三天,嗯,能赶得上为师与云中子师弟约定期限。”清虚道德真君轻飘飘地说。

“……弟子遵命。”

荆城内,仓空想着自己离开时的情境,恨恨地咬着牙。

走在他前面的侍从似有所感,偷偷向后瞟了一眼,刚与仓空视线接触,立即如过电般地飞快转过头去,生怕惹到这位心情欠佳的修士大人,受了无妄之灾。

“仓空童儿,你怎地成了如此模样?”

荆城南伯侯府内,云中子与仓空见面之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上面这句。

而他身后的辰一童子更是不厚道地笑出声来,仓空都能看见他的后槽牙了。

“这个……说来话长了。”仓空有些尴尬地解释起原由来。说到底还是清虚道德真君的错,他刚把那套提纵御气的功法教完,就打发他走。

结果仓空掌握不好分寸,常常是一步迈出,自己就莫名其妙地扎进树丛里,或者是烂泥塘中,折腾半天才出来。最后紧赶慢赶抵达荆城时,自己已经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活像个破落叫花子。好在阐教那枚令牌的确好使,要不然城门守卫是否放他进来,还是未知数呢。

“你怎么比以前更笨了,练个摄云步都把自己弄成这样。”辰一听完他的解释后,笑得直打跌。

“原来那套功法叫做摄云步啊。”仓空倒是没生气,因为他看见云中子的手正在做出一个熟悉的动作——

“哎呦!”

“你看看,乐极生悲了吧?”仓空心里幸灾乐祸地想。

辰一童子笑得正欢畅时,云中子隔空赏给他一个暴栗,让他把后半截笑声咽回了肚子里。

“你是云气化形,这种轻身功法自然手到擒来,有什么可得意的?你在渡过色域劫时,吃了多大苦头!心浮气躁、嘲笑同门,回去抄《清微上品大洞真经》一遍!”

此言刚出,辰一童子立马蔫了,乖乖地站在旁边不敢反驳。

“这位师叔惩罚力度可是够狠的,”仓空心里暗爽之余,也忍不住摇头咂舌,“《清微上品大洞真经》我也读过,用玉简看都让人头晕,何况是抄——用刀刻在龟甲上,至少要半车的龟甲才行,啧啧啧,惨不忍睹。还是我家老爷好啊。”想到这里,他又莫名有些自豪感。

随后,云中子命侯府下人带着仓空去洗澡换衣服,收拾好了再过来说话。

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仓空才回到他们见面的屋子。洗澡并没有费太多时间,但是穿衣服实在太麻烦了!他原来那身道袍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侯府人自然为他准备了一身新衣服,从面料到设计都很高端,就是太繁琐,六个侍女围着他折腾许久,才勉强穿完。

“还是道袍轻便啊。”仓空再度跪坐在云中子面前时,忍不住说。

“凡人寿命本来就短,还喜欢折腾自己,真是蠢!”辰一童子在旁边附和道。

这回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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