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结果,只怕代表聆月必须一人独自担上更多责任,而这样的祭血,又将会多付出何种代价?望夜顿时万念丛生,心上溢起不忍,不禁唤了一声「聆月!」伸手揽住她的肩头。姊妹相拥,是如亲姊妹的抚慰,更是满心挂怀。
「聆月,从前我们一同修习、一同主持太阴司,吾并不希望妳真的出事……」这一刻,她放下长者的身份,只希望在这长远的日子里,她的姊妹能够安然无恙……
「放心,离天阳正照七星还有一段时日,我们还有时间斟酌。」聆月不知为何眼眶隐隐酸涩,也许是莫名不舍、也许是莫名的情感正作祟。为他、为姊妹、为集境,这时候她方赫然发现,在这世上,人事之变远远超出一名祀嬛从前的想象,一缕相思、一缕羁绊,早因岁月而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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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不见动静的火宅佛狱,今日再次召开缺少一人的三公会议。
佛狱来自于四魌界,而长期以来,四魌界各组织分立,相互攻讦,也成为相互的内患之忧。肇因太君治等人早前成功送信,将信中秘密顺利送达四魌界的其它势力手中,由于信中秘密牵扯多年的历史谜团,更牵动权势利益的掌握,自然成了有心者声讨佛狱的把柄,纵然凯旋侯动身前往辟谣缓颊,仍不见成效,诸多来自四魌界内部的压力仍源源不绝而来。
「王,看来侯办事不力,他们还是对佛狱施加压力了。」会议中,咒世主单手支颐,斜倚座上,迦陵则持枪立在一旁,听那依旧不减妖娆的太息公道:「根据消息来报,他们认为既然苦境久取不下,若能取下集境也好,摆明是故意讽刺,要佛狱自讨灭亡!王,这该如何?」
内忧外患不止,咒世主容色却不曾显慌,手指拨了几下,换个姿势,沉定道:「表面上的战争必须打,与他们交代过去。」避免内患加大的作法,便是安抚。
太息公广袖扬挥,意有所指地阴笑道:「王,你这是为了保全尚在四魌界作客的凯旋侯吗?」
她笑得妖媚如花,咒世主只看了看,眼底射出冷箭般的利芒:「他只身进入险境,乃为佛狱;吾暂时做出妥协,也为佛狱!」话声一出,众人心头竟不由一震。
太息公呆怔了会儿,方垂首道:「是。」
有时,委曲求全,为的不是眼前的蝇头小利,而是背后忍辱负重的目标与霸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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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日以来,黯淡无光的无日囚中,牢牢握紧了武林局势。
对苦境的反扑、对佛狱的制衡、对死国的保持距离,集境一手近交远攻,另手挟持昊苍玄诀的浩世军威,对手即便不吞败,也要暗地吃亏。
在他人眼中看来,流云谷之变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般,一次的失误,却带来更多的战争与冲突。
然而,谁又知道,他,在他的策划下驰骋战场;而他,在他背后只不过是为谋求一线希望?
这一日,向来气流不通的无日囚,有异样的氛围。
在牢内只管打坐静息的千叶传奇彷佛也敏感了起来,偶然意念兴动,不知为何地突然想多探向那栏外一眼。
一旦念起,便止也止不住,千叶撑起双手,带动铁链淅娑碰响,吃力地靠向栏边坐定,双眸往那无边延伸的黑暗望去,那眼底清湛,彷若秋水深潭,像不曾看尽任何事物般的纯净,却又彷佛含覆了层层波澜。
……眼前地牢一片黑暗绵延,幽幽如末日之夜,他却想起了那记忆中的岁月迭加。
生命如此多折,而他总算个中滋味百尝。
从前在日盲族,他的地位宛如神祇,一旦变难起,天翻地覆,云泥之别。在意的人、在意的事,长空、聆月,甚至是素还真与日盲族,红尘颠覆之下,原来谁都是过客,而他也不是他们心中的唯一。
或许每一次意外,非是他真的错算,而是他看得透事情,却不曾了解过对方。
莫怪人生若只如初见,但每一人,又何来多余的初见?
最后,仍是一个名字死死钉入心中,他们给予对方希望与绝望,却不曾相让,不曾相好……
过往如潮水轰然价涌。一沉一落间,已无处着地。如今让他凭借坚持下去的,只剩一股意念,奈何这过程的代价,他从来不知,亦不知尽头。
蓦地微晃的亮光盏照逼近,千叶有所感应,抬眼而望,但见一条峨冠博带的人影伫立铁栏的另一端,锐似夜鹰的眼芒在暗幕中精闪。望见来人,千叶却只管静着,纹风不动。
弒道侯冷眼观视牢中人,说不上是恼怒抑或佩服。
无日囚来往关过的犯人何其多,惟此人身处囹圄,却总可以保持不着芥尘般的自在。
弒道侯暗吸一口气,开口道:「吾代他来看你。」这个他,自然是烨世兵权。
千叶传奇却平静问道:「难道不是放吾出去?」
「出去?哈!」弒道侯冷笑一声:「千叶传奇,不管军督是有意或无意忽视,吾却看得清楚,依你的情况,出去更是为了万古长空、为了日盲族。你这一生真是颠沛流离,可惜只有敌人才看得明白。」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千叶垂下眼睫,淡淡道:「只要能达成结果,任何手段也无妨。」
「这一点,吾倒不否认。你近来的策划确实很漂亮,如今各方势力中,集境是最占据优势者。」弒道侯神情阴冷了下去,复道:「军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