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恪咽下一勺粥,想了想,道:“过几日我就返回沧洵,还是让少商少君跟着,你回头同他们说一声。”
啪嗒一声,南宫煊的勺子掉进了碗里。
李云恪朝他看来,半途给康辉使了个眼色,康辉默不作声地出去了。
南宫煊若无其事地重新拿起勺子搅着碗里的粥,却不往嘴里送,淡淡道:“要走了么?哪天走?”
李云恪盯着他看了看,从他手中接过碗和勺子,喂了他一口粥,道:“我也是迫不得已,消息藏不住,皇兄又是多疑的性子,若不回去,怕要惹出事来。”
“我自己会吃!”南宫煊抢回碗,不高兴道,“你皇兄什么时候才能把看着我的那群人撤了?”
李云恪蹭蹭鼻子,带着点歉意道:“只要我们一家三口都在外头,那就一直不会。”
南宫煊三两口将一碗粥喝完,气闷地回到床上,摆出姿势,竟是要打坐练功。
李云恪忙也喝了自己的那碗粥,挤到他旁边去坐着,握住他两只手腕,哄道:“煊儿别生气,我绝不是要食言。”
南宫煊眉毛几不可见地跳了一下,装傻道:“什么食言不食言的,我听不懂。”
李云恪也不拆穿他,只耍赖似地抱住他,“答应你了不分离的,我自是不敢忘。我本打算下月底回沧洵的,到时你在明我在暗,要骗过跟来的官兵再简单也没有;等到了那边,我再拖延几日,待礼新回到南境,就在他们眼前从沧洵王宫里走出来,‘惊喜’地看到你亲自来接我,我们再一起回王府,这出戏就算是演完了。”
南宫煊眼睛亮了亮,道:“可以。”
“要是没有刘敬文搅和自然是可以,但他迫得我不得不将返回沧洵的时间提前,我就不能让才落胎的你跟着我奔波吃苦了。”见他张嘴要说话,李云恪抢着道,“再说你手底下的人就要追随你重上修罗山了,这个时候你又怎能丢下他们,跑到南境去呢?”
这回南宫煊什么也说不出了。
可还是不甘心,向李云恪坦白那些每回想一次便要痛苦一次的过往,比自己在他面前tuō_guāng了还要困难,自己好不容易做到了,两个人的心从没这样靠近过,可他却在这个时候说要走。
李云恪最怕他胡思乱想,眼珠子转了两转,朝后便倒。
南宫煊也不知他在搞什么鬼,本不大想理他,余光瞥见他的手正按在被自己打了一掌的地方,立刻失了方寸,靠过去道:“又疼了么?是不是……”
李云恪握住他伸过来想要查看自己伤处的手,道:“别管,就那么疼着吧。我哄得你信了我,却违背你意愿点了你的睡穴,说到底和刘敬文的混蛋行径没什么两样,你打我一掌实在是便宜我了,我哪好意思喊疼?”
“你是不是又骗我?”南宫煊板起脸。
“……只是想逗你笑一下。”
南宫煊抱臂看着他,“利用我的信任算计我,你和那混蛋的确……”
“煊儿!”李云恪声音提高。
南宫煊一哆嗦,在他腿上拍了一巴掌,“你喊什么喊,也不怕把人引来!”
李云恪嘿嘿笑,“就知道你嘴硬心软。”
南宫煊是真想揍他一顿了,可见他脸色依旧苍白,心中又不舒服了起来,耷下双肩,没精打采地道:“好了,我听你的,暂时以夺回修罗山为重。你自己要当心些,尽早回来。”
“放心,危险不在沧洵,而在颍中。”李云恪拨弄着他纤长的手指,神色认真下来,“煊儿,那些事说出来后,有没有觉得好一些了?”
何止是好一些,简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南宫煊浅浅一笑,道:“好归好,夜里睡觉还是要留一盏灯。”
李云恪冲他张开双臂。
南宫煊看了他一阵,过去拥住他,道:“但我会努力克服这些坏毛病的,说不定等杀了刘敬文,就会彻底好了。”
“也不是什么坏毛病,”李云恪亲亲他的额头,“我陪你一点一点来。”
李云恪又在分坛里住了两日,无奈外头传言越来越盛,统领带人来得越来越勤,他只好去了望月楼。
到得三月初十,他身上内伤痊愈,内力也都恢复了,便打算动身再赴南境。
临行前,他又趁夜去看了南宫煊和南宫信。
南宫煊早从康辉那里得知李云恪今夜要来的事,便没把南宫信送到乳母那里去。
李云恪摸进他房里,见他抱着儿子在房中闲转,关了门便去将那一大一小抱进了怀里,粘着他道:“几日不见,想死我了。”
“嘘!”南宫煊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信儿睡了,当心吵醒他。”
李云恪亲了亲儿子胖乎乎的小手,揽着南宫煊的腰走到床边,叹气道:“我此去至少又要几月,离开沧洵还得带人回颖中,也不知何时才能再与你们父子相见。到时候怕信儿早已会满地跑,叫他认我这个父王,他定然不愿意。”
南宫煊被他说得也有几分不忍,轻轻放下南宫信,道:“若我这边事情结束得快,我便带着信儿去颖中找你。”
“好。”李云恪道,“不过你也不必心急,虽说刘敬文被我打断了一条腿,可他奸诈得很,手段又下流卑劣,不好对付,你一定加倍小心。”
南宫煊将手放在小家伙身侧,面色温柔,“是我自己也就算了,如今有了信儿,我怎敢再有丝毫放松?”
“不单是信儿,你也要好好的!”李云恪强调,“我不在你身边陪着,初一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