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王座越来越高,脚下的枯骨越来越多;人们在他身边来来去去,他目光灼灼,却从不真正停留在他们身上!
世界分成了两个极端。
奢靡的,繁华的,欣欣向荣的。
贫瘠的,穷苦的,麻木阴暗的。
暴徒冲进宫殿,在世界上最宏伟的地方四处点火!
烈焰舔噬帝王的身体,他哀嚎着,翻滚着,最终成为了地上的一具焦炭。
历史开始被胜利者篡改。
属于他的功绩被抹消,他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独裁者、野心家,他带给民众的只有苦难,民众手持正义终于推翻了暴君的暴政。
但还有人在哀叹。
是那些寻求历史真相的人,他们寻找着蛛丝马迹,努力将被掩盖的东西恢复,将被摧毁的东西完善,于是数百年后,终于有人再度谈起他而不只冠以“暴君”之名,他们将他形容为天使与恶魔的结合体,是诱人堕落又使人升天的人间王者。
他们评判他的功绩与罪孽。
他们评价他,阿什琉斯,在万丈朝霞中出生,在烈焰滔天中死亡,最后在史书中得到了永生。
一部话剧,两个小时多二十分钟。
从登台的第一刻起,江兴就感觉到了自己手臂上的肌肉正在微微颤动。
这并不是害怕——这当然不是害怕——但紧张和激动,还有期待,这种种情绪反复在神经中发酵,又被传递到血液里,以至于他甚至感觉到自己血液被烈火烧灼的轻微刺疼和沸腾感。
连好好的安放在胸口的心脏也在发出不知名的嘶吼叫嚣声!
江兴没有进入状态。
他一直一直,从一个月前开始,就一直在状态里了。
他踏上舞台的时候,就是阿什琉斯踏上舞台的时候;他和其他人表演的时候,就是阿什琉斯在意气风发,挥斥方遒!
他的目光转过哪里,舞台上的布景、演员,或者看台上的观众,哪一个都好,这就是阿什琉斯在俯视自己的子民与敌人!
而最后,当他被火焰烧灼,被火焰吞噬,就是这个王者,这两个月六十天两千零四十个小时的奋斗的告一段落——
他转身下了舞台,在话剧的音乐声,演员的台词声之外,他听见了长长的呼气声,那些声音好像是无声的声音掺杂在一起似地,一小个一小个,最终汇聚成了海浪一般的声音。
他在后台的椅子上瘫坐下来,汗什么时候流遍了全身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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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的话剧还有一个尾巴。
主演阿什琉斯离开了,但至少七成以上的观众一时半会还没有缓过神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沉浸在刚才的感觉中——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呢?简直难以用言语表述!他们看见高台上的阿什琉斯死于火焰之中,不知道怎么的,心中就升起了和暴民一样的感觉——又是惋惜,又是兴奋;又是窃喜,又是战栗!好像下一刻,那被火焰吞没的王者就会挟火焰再度站起来化为魔神似地!
但结果,阿什琉斯当然没有再站起来,他确实的,彻彻底底地死亡了。
于是被阿什琉斯虏获的心脏,被惋惜与兴奋,被窃喜和战栗一同占据的心脏突然轻松起来,然后就变得空落落的了……
最后几分钟的情节也已经表演完。
之前下场的演员全部上台,在红色挂幕之后一起谢幕。
演出台下的前几排中,记者们架起相机,快速地拍照做记录,中英两方一起起立,为这一次精彩的演出鼓掌,在这些人的后面,在送给演员家属朋友的座位票上,陆云开也跟着众人一起鼓掌。
他之前说走就走的旅游正是为了追逐江兴的脚步,现在江兴参演的话剧公映,他怎么可能不出现在现场?
事实上,江兴之前也跟他提过,也直接送了他一张前排的内部票。
他将整场话剧都认认真真的看了下来。
哪怕之前并不非常了解话剧,哪怕从来没有系统的训练过这个,但人的审美总是相似的,他坐在位置上,隔得老远,都能感觉到来自江兴身上喷薄而出的气势。
那样的气势如巨浪临面,如泰山压顶!让人发自内心的战栗,让周身上下的皮肤都因此而紧缩!
他忍不住微笑着,用力的,认真的鼓着掌。
——还有什么能比亲眼看见心爱的人越见美好与耀眼,而感觉骄傲溢出胸口呢?
在距离他并不遥远的,他的身前几排的某几个位置,正有人用英文小声交流,隔了好几个位置,又因为他们交流的声音并不大,陆云开根本没有注意也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他的目光只锁定在舞台,追逐着其中一个人的一举一动。
而在陆云开并没有注意的那个地方,马歇尔正和霍齐亚先生谈话。
就算现在已经是话剧结束的谢幕之时,马歇尔的声音也并不高,实际上,他细声细气地,像在屏息凝神一样,和霍齐亚先生交谈。
他说:“我现在相信了!我之前看到对方的时候,对方还没有表现出这样的张力来!对的,那时候对方是已经十分让人惊讶和赞赏了,但是现在——直接就让人感觉到这是一场极致的视听盛宴!我看着他的表演居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简直不可想象!而这一场盛宴的背后,我完全不相信——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对方仅仅学习了两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时间!”他为加重自己的语气,同时还重重地刀砍似的挥了下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