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说着一使劲,挣开大天狗桎梏。

也不知哪句话、哪个动作触怒大天狗,他捏着妖狐肩膀,把人摁到墙上。后背与墙面激烈碰撞,妖狐还没缓过劲儿,突然眼前一暗——一双漆黑的羽翼将他包裹其中。

大天狗扯下妖狐面具。

妖狐一瞬间有些狼狈,很快又变回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微垂着头,却更显得那张年轻的面庞俊秀逼人。大天狗托起他的脸,从眉眼一路摸到润泽的双唇。眼前人如明珠美玉,光彩夺目。

可并非他朝思暮想的那一个。

他的妖狐垂垂老矣,然而哪一个绝色佳人都比不上。

大天狗松开手,一滴透明的水珠从面具下滚落。那水落在妖狐手里,妖狐凝视掌心里的些微透明,深深叹息:“为什么要来呢?”他取下大天狗面具,温柔拂去对方面颊上的泪水,“我忍住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假装自己是另一个人,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大天狗怔怔看着眼前的妖狐——他记忆里年轻妖狐的面容早已模糊。他如同初相见般,端详对方身上的每一处细节。

“是你吗?”大天狗问。他的眼睛里藏着一点胆怯,又想知道又不想知道的模样。

妖狐暧昧地笑了下,试图推开大天狗:“主人还在等着。”

大天狗的眼神黯了黯,漆黑的情绪在心底翻腾。他板住妖狐肩膀,在对方颈间嗅。带着体温的气流在妖狐皮肤上扫来扫去,大天狗浅金色的睫毛刷过他耳廓——仿佛一根羽毛落在妖狐心上,痒痒的。

这是妖狐熟悉的姿势,心爱的人将脑袋枕在自己颈窝,好似时光倒流。可他已经不是那个自由的妖狐了。如今他只是一张灌注了灵力的纸片,听命于人。什么时候阴阳师不再需要,他就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他怎么忍心让大天狗再经历一次生离死别?

妖狐想象自己紧紧抱住闪闪发光的爱人,事实上,他仅仅是一动不动地沉默着。

大天狗闻到熟稔的味道。无数个日夜,伴他身侧之人的味道。他相信这气味来自灵魂,比皮相更为可靠。他再一次把妖狐拥入怀中。

“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这话大天狗在心里放了很久。不是疑问,也不需要答案。

他只是很想念他。

妖狐轻轻揉了揉他浅金色的发。

“不会再放开你了。”大天狗在妖狐耳畔低语。

妖狐眼皮一跳。

也许,他一直在等待这句承诺。理智告诉他应该放手,情感却呐喊着不不不。无论有多少困难,都不要放开,不要放开这双手。

妖狐回抱住那个他本该推开的人。

他的心裂成两半。

送走鬼使白、鬼使黑,河童了却一桩心事。他又蹲回池塘边,看鲤鱼精玩水。以庭院中的景致来说,眼前的池塘颇具规模。但与大江、大海相比,它又何其渺小。河童想起在城堡的厨房里,鲤鱼精对他说的话。那是他一生中最恐怖的时刻,也是最幸福的时刻。

“鲤鱼精小姐。”河童偷觑戏水的少女,“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去大海的!”

鲤鱼精歪头:“河童先生所在之处,对我来说就是大海呢。”

轰——

有什么沸腾了。

河童一摸脸,很烫。

“鲤,鲤,鲤……你,你……我我我……”河童面如火烧,一起烧断的还有他的反射弧。他喘了口粗气,扭头就跑。

“啊咧咧?”鲤鱼精趴到池塘边,大惑不解地望着拔足狂奔的河童,“河童先生——?脸好红啊,发烧了?发烧的人可不能跑那么快呀……咦,式神会发烧吗?”她思考了三秒,就把问题抛诸脑后。

不管怎么说,妖狐先生教她的这句话很管用呢,河童先生果然不再纠结大海的事了。之前河童先生常常为无法一起去大海而烦恼,吃的饭都变少了,让她很担心呢!

好在现在问题解决了。

鲤鱼精又开心地游起水。

河童跑出庭院,一路奔到大门口才冷静下来。他蹲到一棵树下,长长舒了口气。

鲤鱼精小姐的话……是我以为的那个意思吗?难道我们是两情相悦……?啊啊不要擅自妄想啊河童,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好事!可是,可是,鲤鱼精小姐也说,想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唔……唔唔唔……想不明白啊!不如……问问妖狐先生?

河童豁然开朗。

他站起身,脑袋却被什么东西砸到,发出“咚”一声响。河童四下张望,见两步外掉着一只木屐。河童疑惑地仰起头,茂密的绿叶间,隐隐绰绰显出一条人影。

是谁?

他定睛一看,却发现那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叠在一起……

河童的脸绿了又红红了又绿,他僵硬数秒,落荒而逃。

褐色的枝桠上垂下一条毛茸茸的尾巴。那尾巴雪白蓬松,在一片棕与绿交织的背景中,格外显眼。下一刻,那条尾巴便被一只修长的手捞起。大天狗从尾巴尖摸到尾巴根,满意地感受到身下人一颤。

“你吓到小孩子了。”妖狐说话都带喘,他有点搞不清楚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那时候,他是打算推开大天狗的,但对方不管不顾,直接掳了他困在树上。他试图挣扎,然而树上空间狭小,一来二去,就变成了擦枪走火的状态。

仿佛是不满妖狐走神,大天狗带有惩罚意味地轻咬妖狐鼻尖。他捂住身下人的眼睛,一下又一下,闯入妖狐更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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