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林不免担心地想。

“别那么凶,埃里克,他有点像你,不是吗?”道林说。

埃里克抿了抿嘴唇:“我可从来没被抓住过。”

道林:“……”这种事有什么好炫耀的啊!

大约是过了一个星期,哥哥背着弟弟大半夜敲了他们的门。

埃里克一打开门,就听见孩子的哭着说,“请你们救救我弟弟。我知道你是医生。”

他的弟弟发了高烧,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中午终于稳定下来。

一夜没睡的埃里克不见疲惫,但站在窗边的身影难免有些僵硬,偏过头,硬是不去看道林。

道林就往他眼前凑,“反正我们屋子的空房间那么多。”

埃里克当然知道,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女儿嫁出去可以两个人单独相处,这才过了多久!

“想想小埃里克,想想肖邦老师,是吧,我们该这么做的。”道林说,“我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去做呢?也许会有孩子能和你一样长成英雄般的人物呢。”

埃里克都要被他逗笑了,摸摸他的脑袋,“好了,我也同意了,别像只小狗狗一样看着我。”

这对兄弟长大以后继承了道林在纽约的慈善事业,他们真诚的由衷的感激道林教授,并在回忆录中这样写:“道林教授看上去年轻俊美,我后来知道了他的正是年龄,完全无法相信,隔壁面包店的大汤姆和他一个年级,可看上去像他的爸爸似的。他慈悲的心肠正如他的外貌一般美丽,不嫌弃我身上的泥巴,把干净的浴室给我们用,还买了新衣服送给我们。我的小伙伴找来时,他一并大方地接纳下来,人越来越多时,说实话我是有点害怕的,尤其我一直知道黑发先生有点不耐烦我们打搅他们的生活,但我并没有担心太久。因为教授很快决定开办一所学校,收留无父无母的孩子,是的,是学校,他不仅仅是要给我们衣服和食物,还要教导我们求生的本事。说实话,在那之前,我们是喊他道林先生的,后来才改口叫教授,他非常高兴我们这么叫他。虽然他对我们恩深再造,不过,恕我直言,教授的课堂实在一般,可能是不擅长教书把,到后来他自己可能也察觉到了,只担任校长头衔,为大家延请老师回来。”

道林开办学校是享受被叫做教授或是校长的尊敬,但也不尽然,在这对兄弟住进来之后没过多久,道林收到了来自巴黎的一封信,是克里斯汀寄来的。

那是1871年的6月底,天气升温,蝉鸣叫的让人烦躁,外面闷热的像个大火炉,道林看到克里斯汀的签名,并不以为意,拆开了封蜡的信口:“……我很遗憾将这件事告诉你,但是我知道我应当与你说,我得知了莉莉娅的死讯,她参加了公.社.运.动,加入了妇女联盟,在街垒战中被当场击毙。我找回了她的尸体,已经安葬。还有艾迪、蒙达、布罗特他们……似乎有不少人参加了,我还在打听他们的消息,希望他们平安,可能是被流放了……”

道林的手颤抖起来,他吸了吸鼻子,放下信,他张开嘴,哭泣般的抖动的声音就从喉咙里咕噜咕噜涌出来,他把手捂在脸上,眼睛一眨不眨的,视线慢慢模糊起来。莉莉娅是巴黎他资助的孤儿院里他最偏爱的小女孩,几乎和克里斯汀一样当做女儿般,后来被收养了还时不时地来探望他,关系极好。他还记得莉莉娅还很小的时候,坐在他的膝上,他给她编好小辫子,又系上绸带达成蝴蝶结,莉莉娅高兴极了,脸蛋红扑扑地说:“我以后长大了可以做你的新娘子吗?”

再后来,道林打听了经过,妇女联盟成立之后,主张女性权益,要求性别平等、工资平等,争取妇女的主动离婚权和专业教育权,废除官方妓.院等。这些都是他从小给孩子们说的,他不知和莉莉娅说过多少回,和她说勃朗特姐妹,又说乔治桑,告诉她要做一个坚强独立的女性。

“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我不那样教她,她或许就不会死了。”道林哑声对埃里克说,“我没想到会这样,埃里克。……她还那么年轻呢。”

埃里克则想起很多年前他还在地下同迪昂老师下的那盘棋,“为什么那些工人会失败呢?”他想,至少比起当年那回来,这次的革.命可已进步许多了,下一回就能真的成功也不一定。

埃里克握住道林冰冷的手,声音沉稳,“我记得她,她并不是一个多么胆大的女孩。参加活动,还要拿起枪,这需要很大很大的勇气。我们该尊重她的勇气。”

道林陆陆续续地收到他看着长大的那些孩子们的死讯,巴黎成了伤心地。

于是埃里克主动说,“来投奔的孩子们都快住不下了,我们开个学校吧,你当校长,怎么样?”

一年以后,学校就盖了起来,收费极低,后面还有一片校舍,给孩子们住。而埃里克的私人诊所就在同一条街上,不过几百米远,他原本想关了诊所专职担任学校的校医和老师,但意外的遭到了道林的拒绝。

“学校是我要做的,不能剥夺了你的爱好来帮我。”

所幸他们的积蓄丰厚,只是多几份预算的问题。

埃里克早上待在学校,下午去诊所,心情好了,还旷工去学校给孩子们上音乐课,非常任性,可是因为他的技术实在出众,且不拒绝任何病人,费用极低,嘴巴牢靠,在灰色圈子里口碑极好。

某年冬天,天黑的特别早,外面下了一场雪,天空灰濛濛的,埃里克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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