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明眨眨眼,乖乖吃了药,向那碗凉点扑过去,凤玄拎著他,道:“刚刚吃了热药,冷的过会儿再吃。”
杜清明委委屈屈地答应了,道:“我要小云。”
凤玄将包在布巾里的猫递给他,听杜清明说了事情经过,笑道:“这猫长了白爪子,养不久的,长大了就会跑掉。”
那时候杜清明裹著凤玄的黑外裳,露著白嫩的小手和一双白袜子,似懂非懂地“哦”一声。凤玄揉他头发,笑道:“你也是个养不久的。”
想不到果真是一语成谶。
杜清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走到凤玄书房一旁,蹲在那棵杏树下,轻声道:“小云,他胡说,你陪了我十几年。”
晚间时候,凤玄陪著转怒为喜的孟夫人吃了晚饭,一个人回到卧房来,看到书案上那石榴砚滴,旁边还落了一片海棠花瓣,不由得微微一怔。
这一夜杜清明未曾合眼,凤玄冷落他,他固然不开心,但这冷落来得太突然,中间又处处透著古怪,他想来想去,总觉得出了些事情。第二天他早早起来,随便吃了几块点心,到了後堂,见卢青正在算账,上前将他的算盘按住了,道:“卢堂主。”
卢青抬头道:“少主,你回来了?啊,昨晚睡得不好?”
杜清明不答,单刀直入道:“师父他怎麽了?”
卢青听他这麽问,心中不由得一阵发虚,道:“没怎麽啊?好好的啊?”
杜清明断言道:“他不对劲。”
卢青道:“哪里不对劲?属下没瞧出来。”
杜清明道:“自从师父与钱春比武回来,就不对劲。钱春那个家夥我见过,凭他的斤两,怎麽会同师父两败俱伤?你当时在旁边,钱春动了什麽手脚?”
卢青後背直冒冷汗,道:“我、我没瞧出来。既然是魔教神医,下毒的手段自然千变万化,叫人防不胜防,不过他动手之前倒是答允过决不用毒。”
杜清明道:“之後呢?师父醒过来之後可好?”
卢青道:“很好!”
杜清明咬牙道:“他对我不对劲。”
卢青有口难言,只得道:“少主,你想多了。”
杜清明道:“师父之前不这样的,左一个右一个地带回来,他什麽时候这样做过?”
卢青道:“楼主从前就是这样,他最喜欢美人。”
杜清明不知道该说什麽好,半晌吐出两个字:“胡闹。”
卢青道:“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如此啊。少主你长得这麽俊,到江湖上走一圈,一定有不少姑娘喜欢,咱们楼主珠玉在前,你学起来也没什麽。”
杜清明“呸”了一声,扭头走了。卢青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家少主为何忽然转了性子,继续拨著算盘盘账。
这时天色还早,杜清明估摸凤玄刚刚起床,便过去问安。走进院子里,只见凤玄卧房的窗子开著,凤玄已经起来了,衣服还没穿整齐,披了外裳,执了一支精巧眉笔替那孟夫人画眉,神情款款温存。
杜清明被怄得几乎吐血,若不是凤玄瞧见了他,他只想扭头回去。当下也不进房,走到窗下行礼道:“师父,弟子前来问安。”
凤玄瞥了他一眼,专心描绘孟夫人的姣好眉形,道:“昨晚没睡好?”
杜清明揉揉眼,道:“挺好的。”
凤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杜清明道:“弟子告辞了。”
凤玄又看他一眼,道:“那石榴砚滴,是你带回来的?”
杜清明抬起头来,却见凤玄拿起一盒胭脂,小指上捺了一点轻红,又想起昨日他那冷冰冰的一眼,只觉得泄气,木著脸道:“是。”转身走了。
杜清明回自己房中,趴在床上生闷气,服侍他的小丫鬟道:“少主怎麽了?”
杜清明咬著枕头不做声。
小丫鬟道:“少主去见楼主没有?小红姐姐说楼主已经好好的了。”
杜清明松开牙齿,道:“他什麽时候不好了?”
小丫鬟道:“两个月之前,从碧山回来的时候啊。”
杜清明翻身坐起,道:“你听说什麽了?”
没过几日,杜清明又将卢青堵在後堂一个角落里,道:“卢堂主。”
卢青无奈,道:“少主又有何贵干。”
杜清明盯著他道:“那日师父醒来之後,究竟出了什麽事?”
卢青道:“少主上次不是问过了?什麽都没有,楼主好好的。”
杜清明冷冷地道:“可你带人抓了钱春。”
卢青支支吾吾半晌,道:“嗯,那、那个,我……我痔疮犯了。”
杜清明一瞬间哭笑不得,冷哼一声道:“卢堂主,你说谎的本事实在太差。你从钱春嘴里问出什麽?若是师父好好的、什麽事也没有,你们抓钱春做什麽?”
卢青张大了嘴看著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杜清明沈著脸道:“说实话。”
卢青吞了一口口水,道:“……那我说了,少主你别说是我泄露出去的。”
杜清明焦躁道:“快说”
卢青道:“楼主不记得你了。”
杜清明一愣,道:“什麽?”
卢青道:“那日楼主受伤回来,昏迷了许久,醒来之後连我都不认得,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我们便将那钱春抓来审问,他招认是为了替自家教主制一种忘忧解愁的药物,服下之後能让人忘记最为烦恼之事,他约楼主比武,不过是为了试药。钱春说得不错,楼主之後什麽都记起来了,跟之前全无两样,只是……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