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吭声,于南望无奈道:“伯父,您能给谭副市长批张条子也好,提前结款,我这里现在真的需要。”
对方沉吟两秒道:“小于啊,你有些困难,我是清楚的,但你,有这个能力解决。关键时刻,一切,从大局出发,小于,不要想,规矩外的东西,那不好。”
对方又强调一遍:“不要想,规矩之外的东西,那不好的。”说完不等于南望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于南望握着冰冷的手机站在回廊下呆呆地伫立了好一阵子,这才迈着机械的步伐向楼上走去。刘管家慌忙拽着狗跑回来伺候听招呼,却见于南望一脸惨笑,刘管家上前搀扶:“于总,于总?您这是冻着了?”
于南望喃喃地道:“只有精神,没有政策,越是关键时刻越要严防死守越不上补给。”仰头向天吞了几片雪花,从身旁树上抓下一把雪来揉了个球塞在嘴里使劲儿啃了一口,嚼着咽了,恶狠狠地道:“妈的,先撤文苑和梅园的钱过来,大不了晚些交房怕什么,买房的翻不了天!”
刘管家被于南望狰狞的眼神吓得打了个立正,连连答应着去了,于南望抬头看着自己卧室灯光,想着祁蓝正在屋子里等他,突然浑身一阵燥热,胡乱把头上脸上的雪抹了一把,拔腿就往楼上冲。
他太需要祁蓝这剂强心针了。
于南望进屋的时候看见祁蓝靠坐在床头发呆,大概药效发作,脸没有刚才那么红,眼睛却没有平时黑亮的活气,听见于南望进来,侧头看他一眼,勉强笑笑算打过招呼。
白还歌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戳着祁蓝的心窝子,戳得嘶嘶冒血,四面透风,然而白还歌只是说出来自己在做的事,他没说错。
难道自己做错了?
到底哪里错了。
他没有谈过一次认真的恋爱,第一次就把自己谈得焦头烂额,进退无路,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
何况里面还搅着不止一桩命案。他的恋爱从开始就伴随着各种命案,即使作为刑警,这种概率也太高了些。
于南望看出祁蓝情绪不对,精神头还不如他下楼之前,面容憔悴眼神放空,看着心疼。自己刚才在楼下一股子邪火渐渐散了,裤裆里那玩意儿也软了,走过去泡了一朵金丝贡菊端给祁蓝:“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身上没劲。”祁蓝声音不大,意兴阑珊。
“先别想了,喝点水早点睡吧,睡醒了好好吃一顿,什么事都好了,嗯?”
祁蓝没说什么,接过杯子沾沾嘴唇放下,于南望帮他把被子拉好,关了灯在他身后陪他躺着,躺了好半天,听祁蓝呼吸均匀下来,已经睡着了,于南望蹑手蹑脚地起身去祁蓝口袋里摸,摸到祁蓝的手机掏出来,手机仍然处于关机状态。于南望眼睛一转,闪身到卧室外去开了机,翻通话记录,最后一个通话记录还是昨天的,于南望又翻信息,信息也没什么,点开微信,微信上除了几个同事就是他,最上面还是他给祁蓝发红包的记录。
什么都没有,于南望反而有些隐隐发慌,他蹑手蹑脚下了一层楼喊刘管家,刘管家颠儿颠儿地来了:“于总?”
“你叫人查一下这个号码,就今天的通话记录调出来,快!”于南望飞快地在纸上写了个号码给刘管家,刘管家赶紧去布置,于南望随便向后靠坐在一处飘窗前,撩起窗纱望着窗外的夜空,心里莫名烦躁,像是眼见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袭,而自己面对来不及收割的稻田几乎束手无策。
他抽了两根烟,刘管家回来了,递给于南望一张传真,上面是通话记录。于南望接过来的时候,手有些抖,他从最下面看起,第一行就是今晚的通话记录,56秒。
通话方的号码他记得很清楚,他曾给那号码发过信息,一个字一个字发过去,带着轻蔑带着嘲笑带着完全不放在眼里的一丝恶毒,现在这号码每一个数字都像是在嘲笑他高兴得太早。
祁蓝果然是给白还歌打电话了。
果然给白还歌打电话了!!
于南望料到祁蓝一定会给白还歌打电话,他把祁蓝从宿舍带走的行径几如绑架,祁蓝不可能不跟白还歌联系。而白还歌现在像个王八一样,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撕咬在于南望身后,咬不着于南望就在祁蓝身上找突破口。他袖口中抖出的解剖刀又薄又亮,架在自己脖子上时寒气森森,那时的表情像恨不得把手中刀换成嘴里牙咬过来。于南望确信如果祁蓝真的因自己受委屈,白还歌的刀也会真的捅过来。那小子着实是个美人,也着实是个狠角色。
他们隔空在祁蓝身上对弈,硝烟四起无声无息,于南望以前没把白还歌当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一个小小的法医,资源太弱了,除了会戳尸体,他还能干什么?然而现在他不得不认真考虑下一步棋,因为棋盘有了自己的思维。
他实在没想到祁蓝竟然会删除和白还歌的通话记录,还特地把手机关了放回原处,做戏能做全套,这傻子怎么突然会跟自己玩心眼了?
于南望的大脑飞快地转着,种种预想在大脑深处搅动飞旋,一阵子清晰一阵子模糊,似乎有点失控了,仿佛被什么东西噎住,像一口没去净壳的稻谷,又粗又锋利,硌着嗓子,喘气都有些艰难。
祁蓝知道他和白还歌三人处在同一时空的气氛总是尴尬而暧昧,即使是两人相对提起另一个人的名字也能造成这种效果。然而祁蓝总认为白还歌是他的好兄弟,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