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听懂,虽然他扼杀着我的天性,他可以给原意倾听的诸神演奏,让我走吧。

‘你知道你因何而生,按天性生活吧……’

他用拨子划过琴弦,一根弦断了,然后全停了下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

“怎么了?”埃皮克里特说,“你期待着什么,你以为它永远不会坏?”

“我以为它能维持到我唱完。”

“你可不会这么对待一匹马,来,把它给我。”

他从盒子里拿出新琴弦,开始修复乐器,男孩不安生地走向窗口,刚才找到的感觉不会回来了,埃皮克里特慢吞吞地调整着乐器,我希望能让他表现出真正的水准,在我离开前。

“除了里拉琴,你还没为你父亲和他的客人们演奏过什么吧。”

“人们在晚餐桌上喜欢听到里拉琴。”

“他们的选择不错,帮我个忙,好好演奏一曲,我肯定他乐意看到你有所进步。”

“我想他不知道我还有把西萨拉琴,我自己买的,你知道。”

“很好,你可以给他看些新鲜东西了。”

像所有派拉人一样,他知道闺房里发生着争吵,长久以来,男孩被夹在中间。因为这个他不仅没练习,还缺了一堂课,他进来时埃皮克里特就看出了了。

“为什么,凭着所有理智的神灵,国王为什么就不能满足于艺妓们,他可以找她们中最好的,还有那些小伙子,这是什么过分要求么?他每次发情为什么都这么隆重?这次之前类似的婚礼好像已经有三次了,这大概是这荒蛮国土的习俗,但是如果他想看上去像个希腊人,他应该记得,‘切勿过分’,没人能用一代人的时间就教化野蛮人,这男孩也一样,而且……”

他依旧盯着窗子,好像忘了自己身处何地,他大概在想他母亲,如果她少惹些麻烦,人们会多同情她些。他是她的孩子,她一个人的,其他的事就只有神知道了。国王和王后坐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很礼貌的,她不明白她不能闹的太凶么,这些新娘中可能会有人生下能取悦他父亲的男孩。她为什么不能灵活些,她为什么老舍不得这男孩。

“今天没什么可教的了,”埃皮克里特心想,忘了那西萨拉琴吧,好吧,要是我自己学过,我都学过什么。埃皮克里特放好乐器,开始演奏。”

过了一会亚历山大从窗前转过身,坐在桌子边上,一开始很烦躁,然后安静下来。他的头向前倾斜着,目光散乱,过了一会而眼泪涌了上来,埃皮克里特放松地看着,他被音乐打动的时候才会这样。等到演奏结束,他用手掌擦了擦眼睛,微笑着,“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学点在餐厅里演奏的东西。”

埃皮克里特离开的时候对自己说,“我得离开了,这里的漩涡对一个灵魂中要求和谐和平衡的人来说太过了。”

上了几堂课后,亚历山大说,“会有客人来,要是叫我演奏的话我该试试么?”

“当然,就像今天早晨这样演奏,我能出席么?”

“哦,是的,我们认识的人都会来,没有生人,我去告诉仆人们。”

晚宴很晚才开始,为了等国王。他礼貌地向客人致意,但是对仆人很粗暴。虽然他脸上泛红目光闪烁,但是他很清醒,极力想忘记刚才发生的事。奴隶们传着闲话,他刚从王后那儿来。

客人是伙友骑兵团的老战友,菲利普望着长桌感到放松,没有必须为他们举办演出,或抱怨他们不习惯喝酒的外国使节。不掺水的上好阿坎西亚酒,他需要这个,在忍受了刚才的一切后。

亚历山大坐在菲尼克斯的长榻的一端,分享着他的餐桌,没被邀请的话他是不会跑去跟父亲坐在一起的。菲尼克斯,完全没有鉴赏品位,只是读过不少音乐理论,很高兴听男孩的曲子,援引着阿基里斯的里拉琴。“我不应该像帕特罗克洛斯那样,就如荷马所言,坐着等他结束。”

“哦,不是的,那只是因为帕特罗克洛斯想和他说话。”

“好了,好了,孩子,你在想什么,你拿的是我的杯子,不是你自己的。”

好吧,我跟你保证,尝尝我的,他们大概是在往里倒水前用酒涮了涮。

“这是对男孩么合适的浓度,四分之一,你可以从我杯里掺些进去,我们不能像你父亲那样大喝一气,但是作个水罐的话也不是好事。”

“我会先喝一些腾地方,在掺进去前。”

“不,不,孩子,够了,喝的太多你就不能演奏了。”

“不会的,我只喝一口,”,的确,他只是脸上有些红晕。

杯子加满的时候喧哗声更响了,菲利普大叫着,有个人出来唱个歌。

“你的儿子,陛下”,菲尼克斯说,“为了今天的宴会特意学了个新曲子。”

两三杯老酒下肚,菲利普感到好些了,这是医治毒蛇的咬伤的妙药,他冷笑着想,“来吧,过来,孩子,拿着你的里拉琴坐在这儿。”

亚历山大对拿着他的西萨拉琴的仆人做了个手势,他小心地拿着它,走到他父亲的长榻旁边。

“这是什么,”国王问,“你要弹这个么?不是吧。”他还从来没见过职业乐手之外的人演奏这个。这让他感到一丝不快。

男孩微笑着,“等我唱完你再评论吧。”他调整了琴弦然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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