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穴靠在窗框上,直到亚里山大回来,嘲笑他那雕花桂叶都印到他的肉里去了

军队整装待发,赫菲斯提昂很久以来就渴盼这一天,现在几乎是急不可待了。菲利普的威胁与其说让他害怕,不如说让他愤怒,像所有的人质那样,他活着比死了有价值。让波斯大王的军队杀了他倒好些。在这里他们似乎是被推向深谷,脚下是滚滚急流,战争意味着广阔天地,自由和逃脱。

一个半月后,卡瑞亚的菲利克德洛斯派来了信使,他说他女儿陷入痛苦的等待,但是跟她的期望落空相比,更让他不快的是他要重新考虑和马其顿的结盟。一个同船到来的间谍报告说,菲利克德洛斯给新的波斯大王大流士送上忠诚的担保,把那女孩许给了波斯大王的一位最高贵的总督。

第二天一早,菲利普坐在王座上,面前直挺挺地站着亚历山大,他直接了当地宣布了这个消息,然后看着他等他的回应。

“是的,亚历山大平静地说,“真糟糕,但是别忘了,陛下,菲利克德洛斯对我很满意,毁约不是我的选择。”

菲利普皱了皱眉头,同时似乎感到某种轻松,这孩子最近变的太平和了,现在这无礼劲儿倒是更像他,除了那副克制的样子。人们总是从愤怒中学到东西。“你到现在还在给自己找借口?”

“不,陛下,我只是说明我们都知道的事实。”

他还是没抬高嗓门,菲利普,在最初的怒火已经发泄,加上对坏消息早有准备,并没冲他吼。在马其顿,侮辱人是件生死大事,但好好讲话却是权力。对普通人,甚至女人他也给以这样的权力。有一次在法庭度过漫长的一天后,他告诉一个丑老太婆,他没工夫听她啰嗦,老太婆于是冲他喊道:“那么你也没工夫当一个国王。”于是他留下来听她申诉。现在他也在倾听,这是他作为国王的分内事。他也许该做的更多,他暂时忘掉他的不快。

“我终止了那件事是有合适的理由的,这你知道。”他有很好的理由。阿瑞达俄斯可以利用,亚利山大却会变得危险,卡瑞亚太强大了。“是你母亲的错,”他说,“她让你变成了个傻瓜.”

“她有什么可责备之处么?”亚利山大平静如初,眼里流露出探察的意味,“你让其他女人怀了孩子,欧律迪克已经怀孕八个月了吧?”

就是这样,那双灰眼睛盯着他的脸,哀求的目光也许能令他软下心肠。他费了很多力气教这个孩子成为国王,如果他在即将发生的战争中死去,谁来继承王位?他注视着面前的这张脸,如此的寸步不让,如此的不像他。

阿塔拉斯曾给他讲过乡间的酒神狂欢,这是从色雷斯传来的风俗,只有妇女知道里面的秘密。在狂欢中,人们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把一切后果都归到神身上,他的化身或是人形或是一条蛇。但是偶尔传来凡人的笑声。那张异国的面孔,菲利普想着,然后记起来,满面通红,容光焕发,从黑马的背上直接跳到他怀里。他动摇了,并为此生气。他想,他是来受训斥的,他怎么敢反过来教训我?让他对得到的任何处置感激万分吧,我是有权力给予的那个人,他不配得到更多了。

“好吧,如果我给你提供了个竞争对手,对你到是好事。表现你的本事,来赢取你的继承权吧。”

亚历山大敏锐的目光注视着他,一种几乎是痛苦的专注。’好吧,看来我必须这样了.”

‘很好,“菲利普轻蔑地够着他的文件。

“陛下,你打算派谁指挥远征亚洲的军团?“

菲利普看看他,“a;帕美浓 和 阿塔拉斯,”他冷冷地说,“你该庆幸我没派你去没法看着你的地方,对你母亲来说也一样。你可以下去了。”

林克斯山上的堡垒里,埃罗坡斯的儿子们站在棕色的石头城墙上。这是片开阔地,不怕偷听,他们把客人留在楼下,已经听过他的话,还没给他回答。他们头顶上是堆叠着巨塔般白云的天空,现在是暮春时节,森林那边的山峰上,只有最深的峡谷里还有积雪。

“想说什么就说吧,你们两个,“最大的亚历山大说,”但是我不相信,也许这是老狐狸派来试探我们的,或者是个陷阱,你想过这个没有。

“他为什么这么做?“他的年长的弟弟问道,”为什么是现在?“

“你的眼睛长哪了?他现在要出征亚洲,你却问为什么是现在?“

最小的弟弟阿瑞波奥斯回答,“西边没人叛乱对他来说就足够了。不,如果是他的话,两年前他向南方进军的时候就该这么做了。“

“就像他说的,”赫洛迈尼斯朝楼梯猛地扭过头,“现在是时候了。菲利普出发后他会把人质交给我们,”他看着亚历山大,他的义务就是在国王打仗的时候纳贡。

他怨恨地瞪了回去,在这之前他就想过,只要他一不留神,两个弟弟就会干出让他丢脑袋的蠢事。“我告诉你我不相信,我们不认识这个人。”

但是,赫洛迈尼斯争辩说,“我们认得那个担保人。”

“也许,但是他担保的人的名字却是保密的。”

“雅典人的名字告诉我们了,”阿瑞波奥斯说,“如果你们两个忘了怎么说希腊语,你们可以去找他。”

“他的名字,” 亚历山大像马一样喷着鼻子,“对第比斯有什么价值?他让我想起我妻子的小狗,老是找大狗打架,除了叫嚷却什么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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