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这一杯酒,我替她喝。”
无心的一句话,却让月飞鸿的眼神陡然间波动了两下,凝伫在兄长面上的视线却没有一瞬稍离,半晌才忽地展颜一笑,道:“好,果然好恩爱。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好说。”
他看着月孤鸿仰首饮尽杯中酒,沉默半晌,才再次开口:“四哥,恭喜你们。”
月孤鸿微微一笑,将空杯放下,重又紧握住妻子的手。
大厅内外人语笑喧,月恒教众与天山弟子一起开怀畅饮,同样在为着他和君莫笑庆贺。
他至亲至爱的人,所熟悉所了解的人,曾经相处过数载的人,现在绝大部分都在这里。
而最令他感到高兴的是,他所关心着的这些人,终于可以不再仅为了“正邪”这两个字而生死相拼。
月孤鸿侧耳倾听了一会,忽然觉得一直隐隐埋藏于心底深处的寂寞孤独之感正在淡化消溶。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似乎混和着他刚刚喝下的好酒,在五脏六腑中火辣辣地燃烧起来。
“这酒好厉害。”
月孤鸿不禁无意识地说出这一句。
“四哥!”
几乎就在同一个时间,他听见弟弟也在轻轻地喊着自己。
月孤鸿有些迷惘地抬起头来,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一柄突如其来的长剑已深深刺入了他的腹部。
他疼得弯下腰,旋及又直起,腰板挺得笔直。
似乎听见了妻子的惊呼声,却又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月孤鸿用两根手指捏住剑刃,这一瞬心中竟然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拔剑。”
他伤得太重,一旦剑刃拔出,他的生命也将随之而喷涌消亡。
而握剑的那个人,俨然就是他的亲弟弟。
月孤鸿凝视了他一会,才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何会躲不开这一剑:“酒中有毒?”
声音和表情竟然都还保持着平静,就像只是他们两兄弟间的又一次再普通不过的谈话,然而他的心里却似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咆哮嘶吼。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为什么偏偏是你?
月飞鸿目不稍瞬地凝视着他,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了些许悲哀的神色,但很快,他的眼神重又变得狠毒而又无情。
“不错。四哥,你实在是太天真了。你以为我真会忘记一切,真可以什么都不再计较,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同那个妖女双宿双飞?”
他可以不在乎正邪之争,甚至可以陪着兄长一起坠入魔道,但却绝不能够容忍,在兄长身边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位置,却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换作了别人。
若是无法改变对方的决定,那他宁可亲手将一切毁灭,也绝不会将自己所珍视的东西拱手让人。
所以,当知道月孤鸿和君莫笑已经成亲之后,月飞鸿就已经开始暗自筹划着今天的事情。
既然是月恒教和君莫笑夺走了他的兄长,那他就要让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月恒教的存在。
在制定计划的时候,他曾经想过种种方案,然而却都没有办法让兄长暂时离开他心爱的妻子。
也就是说,想要顺利剿灭月恒教,首先就要跨过月孤鸿这道障碍。
天山派从上到下,没有人不清楚月孤鸿的厉害,谁也不敢去挫其锋芒。
但只要他还在,就一定会阻止中原武林屠戮月恒教众。
所以到了最后,这个重任便还是落到了月飞鸿的肩头。
他是对方最信任的弟弟,也是这个计划自始至终最有力的制定和执行者。
各大门派都为天山派出了这么一个肯大义灭亲的少年英雄而赞叹不已,然而只有月飞鸿自己才最清楚,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谁。
很多时候,越是深爱,越是无法容忍欺骗和背叛,所以才有人说,情到深处情转薄。
月飞鸿,现在已经成为了这么一个薄情的人。
即使亲手将长剑刺入兄长的身体,也不会再有丝毫的犹豫。
第110章 鸿落天山
鲜血自指缝中流淌而出,月孤鸿的神思有些恍恍惚惚,但还记得用指尖牢牢地夹住了剑刃,不让对方刺得更深,或是索性将剑完全拔出。
月飞鸿却也没有急着动手,他仍然凝视着自己的兄长,缓缓开口:“这几个月里,我已经联络了中原各派。现在这大厅内外的月恒教徒,还有北天山的月恒教总坛,都已被各大门派的人所包围。参加这一役的人,没有一个不与君莫问有仇,他们中的每个人,都有亲人或朋友死于月恒教之手。所以他们会全力以赴,决不容情。”
心脏一阵又一阵地抽痛着,月孤鸿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在月恒教总坛商议的时候,君莫笑和几位长老都心有疑虑,只有自己全然地相信着自己的亲弟弟,甚至还替他做了各种担保。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真是愚蠢而又可笑。
这么多的人即将死去,只是因为他信错了自己的弟弟吗?
君莫笑现在又在哪里?她是不是已经跟自己的师兄弟们动起手来了?
月孤鸿努力地调匀呼吸,不让自己立即被这难以忍耐的伤痛所击倒。
一切都是他所犯下的错,他也有责任尽可能地加以弥补,绝不能就此倒下!
他默不作声地凝视着自己的弟弟,原来飞鸿的双唇是那么的薄,抿起来只是一线。
仿佛记得相书上说过,这是极冷酷、薄情的象征,为什么自己却从来没有留意过?
或许是瞧见了他凝视自己的眼神,月飞鸿的视线情不自禁地闪躲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