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钦显将眼泪蹭在了季衡的颈子里,又抬起头来看他,他虽然眼眶依然有点发红,但是已经恢复了镇定从容的模样,只是眼中深情款款,低声道,“其实朕是高兴的。你以前就从不曾对朕说过,你对朕有这份感情。朕以为你只是因为朕是皇帝,不得不同朕这般在一起。”
季衡愣了一下,然后就皱了眉头,“你为何会这般想。如果我对你没有这份感情,我为何要和你在一起,虽然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但是我真跑到海外去,跑到深山里去,你还能奈我何。”
杨钦显眨了眨眼睛,手将季衡的腰搂住,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对朕有这份感情的呢。”
季衡也眨了一下眼,似乎是有些难为情,又似乎是在苦思冥想,好半天才回答,“不知道,也许是你那一次中毒,我就已经没有将你当成皇帝了,我那时候就很心痛你。不过也不一定,我也不知道爱情的定义是什么。”
皇帝在惊了一下之后就开始狂喜了,他将季衡的最后一句话选择性地抹去,胳膊将季衡环得更紧一些,目光期盼地看着他,说道,“那你再说一遍刚才那话。”
季衡眼神疑惑地看着他,“什么话?”
皇帝低低地“哼哼”两声,眼睛发亮,季衡觉得他简直像个孩子一样幼稚,但是他也的确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于是就低下头,在皇帝的唇上亲了一下子,说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说完了,就挑眉看着他,“这下满意了?”
皇帝笑了起来,直接要抱着季衡站起来,但是季衡是个高挑的成年人,他把他在腿上抱了那么长时间,腿没有麻掉也该酸软无力了,于是差点直接抱着季衡摔了,季衡赶紧站直了身体,又将皇帝推得坐回了榻上去,皱眉说他道,“真是和麒儿一样淘气了。”
皇帝还是笑,“朕高兴呀。”
季衡在心里叹了口气,杨钦显的高兴和愤怒都来得这般容易,不过是因为满心的感情都放在他的身上罢了。他感动地看着皇帝,说道,“好了,我知道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吧。你让人亲自去为我大舅吊丧,我是感激你的,你直接承认七郎的继承权,我也感激你。”
皇帝往榻一边坐了坐,又拉了季衡坐在他的旁边,握着他的手,神色总算是变得庄重郑重了,道,“朕以前说过,要对许家做些补偿,即使许七没死,朕也是说话算话的。不过,朕并不是要你的感激,君卿,你明白朕的意思。”
季衡点头,其实在他的心里,皇帝不仅是他的所爱,更是他的亲人家人,是他孩子的父亲,依靠杨麒儿连系起来的这份血脉,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在季衡的心里,他对皇帝和杨麒儿的,不仅有爱意,更有责任。
季衡总算是想明白了那一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意思,现在的他,比起为季家着想,更多的,他是为皇帝为儿子着想了。
季衡说道,“我知道。许家毕竟在广州盘踞多年,许老大和许七争夺许家产业,势必会让广州对外的市场受到影响,许家势弱,西方弗朗机等国商人恐怕就会趁机抢占许家的份额,这于大雍也并不利。皇上直接承认许七完全接收许家产业,也对稳定许家有好处。许七但凡能够明白事理,就该对皇上感恩。有许家的帮忙,找到平国公徐家在广州中饱私囊的证据并不难,皇上,您说是吧。”
皇帝道,“朕也是这个意思,不过朕心里真不想想许七,咱们不要说他了。”
皇帝像个任性的孩子,不仅说得气鼓鼓的,连眉头都真皱起来了,季衡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声,道,“我这下可算知道麒儿怎么会那般容易吃醋了,都是从你这里来的。你接了赵家的孩子和兴南王府的孙子来,麒儿都不和他们好好相处,只知道欺负人。”
皇帝却对此不以为意,道,“麒儿本就是太子,是以后的九五之尊,知道用人就成,现在难道还要去专程和臣子交好。”
季衡不满意地道,“你还真是对麒儿放任得很。麒儿那是任性,现在小还好说,要是长大了也这般,到时候就有你愁的了。”
皇帝却道,“他是你我的儿子,那般聪明,以后怎么会做不好皇帝。”
季衡不说他了,心想他可真是自信得很呀,孩子都是教养大的,难道是放羊吃草就学会做皇帝的吗。
看季衡闷闷不乐,皇帝就赶紧道,“君卿,你就别愁了,麒儿还小呢,即使是朕,也是四五岁时候才启蒙的,有你这个老师,难道还怕麒儿以后会不学好。”
季衡想一想,也觉得皇帝说得对,杨麒儿才两岁不到呢,自己到底在着急些什么呀。
皇帝得了季衡的告白,心情愉悦,简直恨不能出去打一场马球或者冰球好好释放